巧手裁出纸上“画”

记者卓佳洋通讯员邵颖玢章亚萍

剪纸，作为中华民族最古老的民间艺术之一，是以剪刀（或刻刀）为工具对纸进行各种花样的加工创作的一种艺术，源远流长，经久不衰，是中国民间艺术中的瑰宝。在我县，要数力洋镇和桥头胡街道的剪纸技艺最为突出，其中力洋以“剪”出名，桥头胡以“刻”见长。那些质朴生动的纸上造型，留存着时代印记，凝结着劳动成果，也凸显着民间智慧。

一把剪刀、一张纸，简单的工具就能变幻出诸多样式，剪纸以其独特的刀法，玲珑剔透的纸感语言及其影廓造型，勾勒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和风格，深受民间喜爱。但要剪出好作品并不容易，剪纸者要熟悉各色花样，默知样式，进行单一或综合的再创作。

剪纸被广泛地应用于我国的民俗活动与百姓日常生活之中，诸如旧式房子中的门楣、内室、灶上贴花，祝寿的松鹤剪花，婚事的龙凤麒麟礼花，嫁妆上的双喜，刺绣底样的枕花、涎兜花，祭祖用的各类剪幡等，久盛不衰。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民间常见的一种对称式剪纸，剪纸者只须将纸对角或平角折叠二至数次，凭着熟练的手法，可以剪出四面匀齐、上下左右对称的复杂花样来，使人叹为观止。

据有关资料记载，全国各地地域不同，水土、习性不同，剪纸的风格也不同。总体来看，南北差异较大，北方剪纸具有单纯、粗犷、浑厚豪放风格，善于直刀硬剪，大开大合，突出其苍劲古朴的造型，南方剪纸具有复杂、纤巧、玲珑剔透的风格，善于折叠、镂空，精工细致的造型。如果把全国各地各有特色、各具风格的剪纸集中起来，将会是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卷。

在力洋镇，提及剪纸，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巾英。陈巾英老人年逾九十，是力洋剪纸的传承人。她曾是大家闺秀，自幼擅长女红，特别喜欢描画枕、兜、鞋、垫等各种刺绣花样，然后剪下来打样，剪纸的功底便累积起来了。

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国家动荡，当时，陈巾英的先生叶柱在外从教，家里有一个老母亲和四个孩子，家境艰苦。为了让老人孩子吃饱饭、穿暖衣，陈巾英白天参加生产队田间劳动，夜里挑灯替人剪纸画花。邻里有求，不取分文，陌生人则视花样繁简，收取一至两毛钱贴补家用，倒也“生意兴隆”。几年之中，剪出了数百幅花样。后来文革时期，社会动荡，花样也都找不到了。

但陈巾英对剪纸的热爱不变，随着年纪增长，生活越过越好，剪纸成了她的业余爱好。陈巾英的剪纸，基本上属于江南柔派，所剪花样多用折叠式，有多至四折以上，对称感较强，人物、山水、花鸟无一不精。陈巾英还探索了北方剪纸法，模仿尝试北方式人物的粗眉环眼刀法，并对此情有独钟，创作了多幅相关作品。

2005年，陈巾英将她多年积累的作品选出400余幅汇编成册出版，名为《剪纸花样选》。陈巾英的先生叶柱在前言中写道：“陈氏平生酷爱此艺，而此艺伴其度过最艰苦岁月，留下一集，其意义将大于技艺本身。”可见其对剪纸的痴迷。

2008年，“中国·象山廉政剪纸大赛”在北京举行，陈巾英以“廉洁奉公”配“梅兰竹菊”四君子作品参赛，获得优秀奖，2009年，陈巾英的刺绣作品获得“宁波市文化节女红作品”荣誉证书。

近年来，陈巾英年纪大了，剪纸功力也随着视力、腕力、体力的衰退而日渐不济，为保存好自己的剪纸作品，她又将后来几年所剪的作品整理成册，名为《陈氏剪纸》。“曾经剪纸与女红紧密相连，女孩子几乎人人都会，但现在会剪纸的人少之又少，我把作品整理出来，算是对自己剪纸成果的总结，也可以给别人欣赏。”陈巾英说。如今，她的这两本剪纸作品集被放在力洋的一些幼儿园、中小学里，供学生、教师学习赏析。

如今，力洋镇上，还在从事剪纸的是57岁的张蓉。与陈巾英的江南剪法不同的是，张蓉融合了南北剪法，自成一派。

张蓉是甘肃人，年轻时嫁到了宁海。与剪纸的缘分，要从张蓉幼年时说起。相较于南方，北方地区剪纸更为盛行，枕头上要用枕花、鞋上要印鞋花，还有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必做的事情贴窗花。“当时，我妈妈是村里剪纸的一把好手，剪出来的花样精巧别致，隔壁邻居都争相过来问她拿。”张蓉说，不过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剪纸过于复杂，她并不感兴趣。

嫁到宁海之后，每日劳作，养家带娃，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直到2015年，张蓉得了严重的类风湿，双手双腿疼痛不已，难以动弹，整日瘫坐在屋里。“这样下去怕是要瘫了，必须要找点事做做。”那时，张蓉记起了以前母亲的剪纸，只需要一把剪刀、一张纸，工具简单，也不用很大的力气，正适合她。

于是，张蓉开始拿起了剪刀创作。她买了几本关于剪纸的书，先照着书剪一些简单的图案，接着她开始用笔描样，再按照样子剪出来。可能是受到过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张蓉上手非常快，不久就能剪出一幅完整的作品，她创作的第一幅图是《荷塘鸳鸯，绣楼佳人》。自此之后，张蓉就迷上了剪纸，“说也奇怪，可能是生活有了目标，有了精神支柱，心情好了，类风湿也好多了，而且因为经常拿剪刀，手指也比较灵活了。”张蓉说，她现在一心扑在剪纸上，晚上睡觉时也经常构思图案，早上起床后就拿笔记下来，她不仅会剪各种花样，还会剪春联。

“现在老年大学剪纸班，还有乡镇里的幼儿园、中小学经常请我去教，我把剪纸的折法、刀法、基础图案都整成了厚厚的一叠，可以当做教案了。”张蓉乐呵呵地说，只要剪得动，她会一直剪下去。

在桥头胡，剪纸又被叫做刻纸，主要使用刻刀。最有名的手工艺人是钟绿叶。钟绿叶77岁，自幼双耳失聪，但手艺精巧，无论是人物、山水都很擅长。她的《百狮图》百狮百态，或卧或坐或奔，动静皆宜；她的《彩蝶图》色彩鲜艳，红黄蓝绿紫，形象逼真；她的《水浒传》一百零八将，持刀握枪策马奔走，栩栩如生。

“你看这金陵十二钗的刻纸肖像，一缕一缕的头发，细如丝，加上纸片本来就薄，容易破，要把这一头秀发给刻出来就够费工夫了。”钟绿叶的女儿指着她的一幅作品说。钟绿叶的作品，不仅有金陵十二钗，还有三国志、十大元帅、西游记、年画、奥运福娃等各种题材。这样的功底，惹得不少人会问钟绿叶师出哪家。其实小学毕业的钟绿叶并没有跟任何师傅学过手艺，完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我妈是个有心人，看见什么就刻什么。就说这水浒的一百零八将好了，是别人吃干脆面里送的卡片，她拿来照样刻出来的。”钟绿叶的女儿说。

因为这一手绝活，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求她刻一幅画，她的《水浒传》一百零八将曾有人出价5000多元，但钟绿叶并不卖，遇上特别喜欢的人，她总是乐呵呵地就送给别人了。钟绿叶还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类比赛，作品曾获宁海县“华东杯”巾帼巧手作品展示会一等奖。街道不少领导干部的办公室里挂着她刻的“廉洁自律”的刻纸画。在丁家村还专门有一个刻纸艺术展厅，里面陈列的都是她的刻纸作品。“现在，家里专门开出了一个房间，用来做剪纸工作室，以后所有的作品都会搬过来。”钟绿叶的女儿说，她母亲年纪大了，眼力、体力都有些吃不消了，只能偶尔做几幅，希望能有年轻人到她那里去学习，把技艺传承下去。

为了将剪纸更好地传承，我县做了许多探索，力洋镇前横幼儿园走在了前面。“孩子的智慧在他的指尖上，那么如何提高孩子的动手能力，剪纸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前横幼儿园园长苏丹丹说，现在县里面大力提倡非遗进课堂，让孩子们能够感受到传统的魅力，力洋剪纸历史悠久，民间有这个氛围，把剪纸技巧跟幼儿园的课程相结合，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早在2014年，前横幼儿园就开始在乡镇上送老师和孩子们做的窗花、对联，2017年1月，在“我们的村晚”集市上，幼儿园老师们摆摊现场剪纸，园内也经常会举办教师创意手工剪纸比赛。今年，前横幼儿园将申报剪纸课题，每周抽出一天时间，专门开展剪纸活动，并聘请张蓉作为辅导老师。

“剪纸的传承难度在于缺乏实用性，我们把剪纸引入课堂，让孩子们认识剪纸、喜欢剪纸，把剪纸作为一种业余的兴趣爱好去钻研学习，这也是一种传承形式，不过幼儿园的孩子们年纪还小，主要的传承力量在于老师。”苏丹丹说，她希望园内老师能够通过学习，掌握技巧，从临摹走向创作。

传承人钟绿叶在工作

张蓉展示她的第一幅作品

陈巾英的剪纸作品集

钟绿叶的三国志人物图

前横幼儿园的孩子展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