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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逛逛菜场

□吕楚昕

似乎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比起电影院、甜品店,我好像更喜欢逛菜场。对于菜场的记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开始,坐在爷爷自行车的车篓里,在满是人的菜场里转悠,肉铺旁的大苍蝇撞在我头上,有点疼。可能当时坐姿可爱,以至于现在爷爷辈的老人,都还亲切地叫我“车篓里长大的小姑娘”。

长大后,我喜欢画画,而我见过最绚烂的颜色,就是在菜场:一进门,先是炸得金黄的油条藕饼和烙得雪白的春卷皮,黄鱼、带鱼在碎冰中反射出清冷的银光;继续走,接下来是买干果粮食的铺子:红豆是带点锈的茜色,黄豆是暗淡的鹅黄,绿豆则是带点暖的墨绿……每个豆子有每个豆子的颜色形状,但一样的是它们的小小光斑。蔬菜也多姿多样。小青菜像刚从田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嫩得滴水的腿上还带点泥;芹菜呢,茎杆粗壮,凑上去就能闻到一股清香,而旁边的韭菜虽然细细瘦瘦,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气味香浓的本韭菜,夜雨剪春韭,好的不就是这口?萝卜也卖得特别好,尤其是红萝卜,甜津津的,似乎是吸足了土里的水分,嫩得比水果还好吃,咬一口汁液四溅,光是想想都满口生津啊。鱼肉摊位也很热闹。黑背鲫鱼,游起来溅得水花哗啦啦,呦,您一看就是识货的,肯定是野生的,拿两条回去不管您煲汤还是红烧,都能把您舌头鲜掉喽,最好再撒点葱花,啧啧,那滋味。称斤猪肉吧,带皮的五花,做红烧肉肥而不腻,再加点芋头或茨菇咕嘟咕嘟炖起来,多下饭啊!还有豆制品铺、面铺、水果铺、酱菜铺……哪里说得完啊,日子是一天天过的,菜场故事您就自己慢慢看吧。

市井之地还有小小诗意:春天的木香花像极了层层叠叠芭蕾舞裙,夏天的栀子香得热切,秋天的桂花是珍贵的碎金,冬天的腊梅和天竺果,一黄一红让人怎能不爱?这些四季的花,比起花店的精致,多的不只是一份纯朴和野趣啊。

我妈常抱怨去了菜场不知道买什么,我嗤之以鼻,花菜配几片五花肉做香锅,四季豆配大蒜清炒,小黄鱼加蒜苗,再来个蘑菇蛋汤……想吃什么就配什么,就像天然的菜单摆在面前,哪有什么难的呀。

每座城市的清晨始于菜场的开市,一日三餐的享受来自农人的辛劳,在这座小城最贴近生活的地方,让人活得理直气壮又心安,幻想将来某个人陪我逛逛菜场,看看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想想一下顿吃什么,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