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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18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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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版:龙川潮
2018年10月12日

开心钥匙挂胸前

张怀珊

多年前的同事梁老师打来电话,说费了好大事才打听到我的电话号码,知道我从南京回江都了。她家的儿子也在南京,语气里透出他乡有故知的激动。说没有别的事,就是谈谈家常事,心里有气有话无人诉说,叫我不要见笑。

她说儿子已经结婚,媳妇是江宁的,商品房是她和老伴从牙缝里省的钱买的。有一天,她和老伴风尘仆仆赶来,又是单元门,又是防盗门,全是铁将军把门,没有钥匙,只得按门铃敲门。来开门的居然是亲家母,热情招呼吃梨子吃苹果喝茶水,一副地主之谊派头,他们倒成了客人。原来,亲家母寡居,女儿结婚后干脆给妈妈一套钥匙,亲家母就从此“常驻沙家浜”了。晚上睡觉,亲家母进自己的房间,儿子媳妇让出房间给她们,两个人跑到江宁去住。要去也该亲家母来回跑啊,怎么是小两口子颠来颠去呢?

梁老师身体不好,提前病退的,不仅不能做家务事,处处还要爱人照料。独生儿子离得远,生活有丈母娘问得好好的,她当娘的落得清闲自在,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么?不然。没有儿子媳妇家的钥匙,她觉得被遗忘特别失落,心里不平衡,很闹心很纠结很生气,后果当然很严重,以至羡慕嫉妒恨牢骚满腹,迁怒于亲家母。

老街坊,退休的金老师,一双儿女也安家落户在南京。一个在奥体一带,一个在清凉门附近,各房点灯各房亮。金老师拥有两家钥匙,用她的话说,自己是个带薪的保姆,香饽饽。哪家焐心贴心就到哪家,只要媳妇或者女婿话不投机,冷了刺了伤了她的心,心一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气消了屁颠屁颠钥匙一掏开门做事,什么委屈忘得干干净净。老公喜欢留守在老家,天天和老朋老友打打门球。金老师三处钥匙叮叮当当挂在一个圈里,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捏捏就一清二楚。舍不得老的,放心不下小的,恨不得有分身法。老公奚落她有福不会享,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干嘛。她骂老公自私,冷血动物,不晓得帮儿女带带手脚,锅不热,饼不靠,到时候离汤离水,后悔就迟了。

蜗居仙女庙老街那些年,母亲在我们房间里搁的床,布帘子一挂,无锁胜有锁,老人家自爱自觉得可敬可叹。换大房子了,钥匙连同姓名电话门牌号码卡片一起挂在母亲胸前,最好的房间习惯称为奶奶房间。母亲很欣慰,满足写在脸上,视钥匙赛金项链,认为是后辈对她的尊敬孝顺依赖,自己还被需要很有用,儿女们离不开。我也给了太太的父亲母亲钥匙,让老人家来去自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温暖。

女儿也给我们钥匙,不要还不行,不过坚决没要保险柜、床头柜、抽屉的钥匙。为了这钥匙,毫无怨言地帮他们免除后顾之忧,有时还装聋作哑,不干涉内政,给他们独立自由的私密空间,不讨孩子们嫌。

儿女家的钥匙必须要给父母一把,家有一老是个宝,有二老更是宝中宝。老人们拳拳之心,护犊之心,含饴弄孙,尽力尽心,可怜天下父母心。梁老师的儿子儿媳如果懂得小小钥匙可以打开娘亲的心结,化解暗藏的矛盾,该有多好。金老师出力出工出钱乐此不疲,不就是因为钥匙激发的光和热么。说没出息也好,说不会享受也罢,当父母的稀罕儿女家的钥匙,挂在胸前为的是开心,天伦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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