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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19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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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墨池
2019年06月20日

父亲送柴的那些年

   本文字数:1094

侯镛

老家地处偏远,交通闭塞。我上初中时,要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三个钟头,再搭十五分钟的车,每天往返显然不行,只能住校。学校免住宿费,但吃饭得自己从家里扛米去,论斤称了,折算成三两一张的饭票,再凭饭票吃。至于下饭菜,学校饭堂是有供应的,但要花钱买,用饭票也行,素菜一张饭票两勺,荤菜两张饭票一勺,分量还是挺足的。光有饭票还不行,饭堂煮饭炒菜都要用柴火,这柴火也由学生自己出,算法是看你一学期下来吃多少斤米,一斤米要两斤干柴。

我初中住校时是周六回家,住一晚,周日再返校,顺便扛一袋米。但要扛柴的话,路程太远,还不方便搭车,我总怕扛得少了或半路扛不动让人看笑话,于是送柴的任务就交给我爹了。

我爹每学期要帮我送两三次柴,其中第一次送柴的情景让我记忆犹新。那天正要午休,一个同学在宿舍门口大喊:“侯仔,你爹送柴来了!”宿舍是集体宿舍,十几个人的通铺,这会儿人都在呢,听说我爹送柴来了,一个个用怪怪的眼神看我。我扭扭捏捏从宿舍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爹。我爹扛着柴火走远路,满身都是灰尘和汗水。他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红不拉几的塑料袋,脚上是一双粘满泥污的解放鞋,右脚那只已经磨穿了。在他身后的半截墙上,斜靠着一大捆柴火,少说也有一百斤。我觉得爹的样子很土,怎么出门也不换身好点的衣服呢?心里不大舒服,就默着没喊他。

爹见了我,微微笑着说:“我给你送了一捆柴火来。”在我身后的宿舍里,好多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有认识的同学从身边走过,目光探探的,身子趄趄的,让我觉得很狼狈,恨不能逃跑。我勾着头“嗯”了一声。爹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来,递给我说:“昨晚家里有客,杀了只鸡,怕你没得吃,兜点来给你。”我难得吃一回肉,正馋得很,就暗喜着接了过来。爹又问:“还有钱没有?”从裤兜里掏出几张五毛一块的纸币来。我晓得家里来钱不容易,不忍心接,只不大耐烦地说:“我不要……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那么远的路……这捆柴放这里就行,我会找人称重的。”说完,硬着心肠就回宿舍了。等放好装鸡肉的玻璃罐子,再往门外看,发现爹竟然还没走。爹见我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像是有话要说,却又转过身走了。这时,我发现爹身后的衣服有一大片湿溻溻的,汗水还没干呢;再看他走路时一磨一磨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我的鼻子很酸。

爹可能是觉察到了什么,怕我在同学面前难堪,往后再送柴就特意穿得很干净,而且每次都不用我催,把柴火放下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爹已是须发皆白。我在外地工作,难得回一次家。爹每次见到我还是微微地笑着,欲言又止。这时候,我会不可遏制地想起爹去学校送柴的事情来。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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