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言

 

在如皋东郊，原新民公社七大队，现为如城街道凌青社区，有一条碧波荡漾的凌青河，西接庆余路。这里我再熟悉不过了，过去从插队的东陈回家，必经此地，现在走这条路上，颇有点乡愁泛起。前年，这里大片农田改种莲藕，变成荷田，平添了许多乐趣和美的享受，诱使我一次又一次到这里观看荷花。

暮春时节，荷梗从浅水淤泥中冒出来，顶着一袭袭绿色小荷叶帽，起初星星点点，渐渐地越来越多，荷叶越长越大，犹如一个个伞盖，布满整个荷田，清静的水面被遮盖得严严实实。成群的鸟儿在荷叶上方飞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歌声，不时有鸟低空掠过，试图在荷叶上降落，脚一触到荷叶，打了个趔趄，惊慌地腾空而起。几个星期后，入夏了，阳光越来越强势，肥大碧绿的荷叶拥挤在一起，荷叶下隐现朵朵花苞，尖尖的，圆圆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宋代诗人杨万里认为这是“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这里与荷塘不同，原是农田，空旷，没有房屋、树木遮掩。火辣的阳光直射荷叶上，有的已卷曲，皱褶如脱水的皮肤，显然它们顶烈日，挡酷暑，荫庇着稚嫩的花朵，好似婴儿依偎在母亲怀抱里。

大暑前几天，我又来了。荷梗长到快一人高，满田的荷叶密密匝匝，荷花再也不甘躲藏在荷叶下寂寞，它要冲出去展现自己。一朵朵荷花渐渐蹿出荷叶之上，盛开起来，白色的，红色的，白底红边的，在绿叶映衬下，点缀着若大的荷田，飘来幽幽淡香，美不胜收。看！这一朵正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娇美，那一朵花苞初放，懵懵懂懂，漫不经心地摇头晃脑，而另一枝则已露出蜂窝般的小莲蓬，低头俯视。

猛然，一朵荷花巨人般突现眼前，如横空出世，蹿在绿叶之上，足有半米高，亭亭玉立，盛开着粉红色花瓣，向四边展开她优美的身姿，隐隐露出鲜黄花蕊，环视着下方粗壮硕大的荷叶，微风吹来，不停地点头，分明是向荷叶致谢，而荷叶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这朵巨大荷花，骄傲地随花迎风摆动，如同母亲看到子女成才的那副高兴模样。我在这株荷花前驻足沉思。再向远处看，满田荷花荷叶都是如此。

眼下这娇艳荷花，时时向梗叶致敬，懂得感恩，不忘初心。荷叶荷梗无私地养育荷花，尽力地扶持荷花，又让我联想起荷花朵初成时，荷叶那样百般呵护，真如母子情深，人间孝道，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这恐怕也是荷的君子品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