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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记忆

□张松军

进入农历七月,各大超市的大小月饼就已上架。各式中高档月饼包装精美,品种繁多。什么豆沙馅、五仁馅的,什么火腿馅、肉松馅的,还有蛋黄馅、水果馅的等等,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瞭乱。

望着丰富多样的超市食品区,我不禁回忆起童年时代的中秋节。

俗话说:年怕中秋,月怕过半。意思是过了八月半,一年的时光就差不多,转眼就到年关了。可我们小孩哪管这些,一心盼望着中秋节的早日来临。刚进农历八月,我们就开始掐着指头数日子,还有几天到中秋节。

好不容易熬到八月十四下午,放学后,父亲拿出一斤月饼票(70年代初,买月饼是要计划的)、一斤粮票和一块钱纸币,交给比我年长三岁的三姐,让她去大队代销点买一斤月饼。我一听买月饼,可来劲了,硬缠着三姐要跟着去。姐姐经不住我的纠缠,不得不答应带我一起去代销点。

那时是计划经济,全公社只有一家商业总店,在每一个大队分派一家代销点。我们大队的代销点就在石庄老桑木桥旁边,我家离代销店有1千米左右。我跟在姐姐后面沿着乡村小道一路向北跑去,乡野风光无限,而我和三姐却无心欣赏田野里郁郁葱葱的已开始抽穗的稻谷和张开笑脸露出朵朵雪白的棉花。连续穿过四个生产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代销店。

桑木桥代销店,坐北向南,一排四间的洋瓦房。东边两间是闼子门面,西边两间依次是宿舍和仓库。店堂的柜台和货架上摆满各式商品,小到针头线脑、橡皮铅笔,大到热水瓶、洗脸盆、雨伞雨衣。什么散装酱油散装酒,饼干、脆饼萝卜干,洋油洋火洋香皂,红纸白纸卫生纸……总之,各种日用百货应有尽有。

望着货架上一卷卷圆圆的渗出油的月饼(过去没有精美的包装,都是用纸卷成圆筒形的,所以油都渗出纸外),闻着浓浓的甜香,我条件反射似的咽着口水。姐姐给了钱和粮票计划票,售货大伯验证后终于拿出一卷五仁月饼给姐姐(一卷四个月饼,每个二两半,所以一卷为一斤)。

我们欢天喜地地往回赶,姐姐总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那神态,仿佛手上捧的不是月饼而是珍宝。我伸出舌头舔着小嘴唇,争着抢着要捧,为的是多闻一点香味。

回家后,妈妈将月饼藏进了米柜,我缠着妈妈说拿一个尝尝,妈妈却哄骗说等明天晚上敬完月光菩萨后再吃就变聪明了。这一夜,我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一直惦记着米柜里那圆圆的渗出了油的又香又甜的月饼。

好不容易熬到十五的晚上,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大地,圆圆的月亮格外明亮。秋风习习,让人感到丝丝凉意。父亲把八仙桌搬到门外,点上蜡烛香火,母亲端上了红菱、柿子、苹果、月饼等果盘。然后,父亲领着全家人依次对着月亮行叩拜之礼。这就算敬月菩萨了。

仪式结束后,母亲拆开纸卷,拿出一个月饼,用刀切成四瓣。二姐、三姐每人分得一瓣,而我最小,理所当然地分得了两瓣。而父亲母亲却怎么也舍不得吃上一口,余下的三个最终还是进了我们的肚子。

当年的那个月饼,吃起来真叫香!那个滋味无法用语言形容。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年盼来一回的中秋节,享此口福,真是快乐如神仙也!如今,面对各种馅料的中秋月饼,总不能提起食欲,因为物质条件的丰富,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