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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5月21日

小 满

□ 林 黛

就像一个人的乳名,听起来有点土,仔细品味又那么鲜活生动得富有来自田野的诗意。这就是小满。作为24节气之一,小满亦如其朴实的名字,壮壮的,憨憨的,甚至有些许傻傻的。就此我也就满心的喜欢小满了,在春夏之交的当口,有这么一个节气,心里总是美美的。

小满时节,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苏北里下河平原上的麦子渐渐成熟,籽粒开始灌浆饱满,只是小满,还未大满,“物致于此,小得盈满。”青涩的麦子被暖阳涂上一层淡淡的黄,一声不吭地站在田野上,似在和风的吹拂下摆弄衣襟,娇羞又妩媚。是的,这时的麦子就像初长成的乡村少女,淳朴而又纯真。

欧阳修诗云:“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和麦子一样质朴的词句,真是写进了人的心里。乡村的明月之夜,天空无眠,晚风徐徐吹来,田野上的麦子静观嫣红的花儿落下花瓣纷纷,该是麦子们走上舞台了。乡村的夜晚,很是恬静,静得仿佛能听到麦子拔节生长的声音。

没过多久,西乡的小村庄就淹没在麦子的海洋中了。农人们陆续收割着油菜籽,蚕豆和豌豆也进入了收获期,唯有麦子心无旁骛地日夜陪伴着西乡。麦子单纯地在田野上守望,一门心思地生长,清香四处弥散。间杂其中的荞荞豆也“嗤嗤”往上蹿,毫不咋呼,模样倒是十分的俊俏,惹人欢喜。

走在通往村庄的路上,两旁的麦田沐浴在阳光下,麦子很是茁壮。小南风吹过来,麦浪滚滚,田野纯粹得就是一望无垠的绿色地毯。空气也被微风过滤得纯净、清新。一些鸟儿像是麦田的名宿,自由自在地盘桓,见了人也不畏葸,直到你走近它,才轻轻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视线里。

麦田看起来静悄悄,其实孕育了生机一片。疯长的麦子趁着最好的年华,为五月的西乡抒写着生动的篇章,让小满的乡村有了诗意,苍茫的大地也变得十分多情起来。

当然了,小满总是与雨水有关。民谚:“小满,江河易满。”说的就是通常小满时节雨水较多,这其实也是好事呢。如果江河不满,必是遇上干旱少雨的年份,“小满不满,无水洗碗”“小满不下,犁耙高挂”。斜风细雨的五月天,青箬笠,绿蓑衣,稳坐小河边,手执钓竿,总有愿者上钩。一叶小舟悠悠地划过雨帘,在水波上跳荡着,河岸上青青的芦苇却揶揄地扭过头去。

小满的雨洗去了万物的尘埃,草木更为苍翠欲滴。一棵棵桑树枝繁叶茂,正是养蚕的好时光,蚕结新茧桑葚熟啊。农家小院里氤氲着桑叶的香气,蚕宝宝在桑叶的被褥里或是酣睡或是蠕动。那边厢,顽皮的少年摘来桑葚,满嘴的乌紫甜蜜了欢欣的一家人。

麦子黄了河水涨,正是农家小满天。初夏的西乡迎来了好光景,大地渐渐躁动起来。布谷鸟当然也不会闲着,还有狗啊猫啊和有蹄无蹄的爬行动物,森林狂欢,动物狂欢,行走天地间的人们也是满心欢喜。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此刻正是麦子领衔着植物尚未圆满成熟的时候。大满少了几分期许,小满才有了留白的美。

小满当是最好的状态,人生又何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