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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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副刊▪文学
2020年08月01日

儿时看电影

□文∕周正林

记忆中,儿时看电影的场景最难忘。

那时,四乡八邻谁家有喜事,本族亲邻便凑分子请一场电影祝贺,一般一场电影放两部影片。主人往往也回请一场表示谢意。

如果今晚放电影,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便有了一天的期待,心早已飞向那块神奇的幕布。

父亲是个狂热的电影迷,只要一听说晚上放电影,很早就结束农活。在母亲的责骂声里冲好凉,换上干净的有零星补丁的衣服,预备着出门去。

那时我还没上学,弟弟还在吃奶。父亲催着我快点吃完晚饭,一把将我扛到他颈脖上,快乐地出发了。

田野里稻麦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山顶上通红的太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父亲吹着口哨,或哼几句“洪湖水浪打浪”,我们快乐地在田埂走着。

到了场地,幕布都还没挂上,父亲便和相熟的人扎堆抽着自己卷的纸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农活琐事儿。我焦虑地看向远处的坳口,期盼着放映的光头师傅和他徒弟早点到来。

夜色渐渐浓了,父亲他们吐出打着旋儿升起的烟圈早已消失,放映的师徒终于来了。主家连忙接过挑子,将师徒迎进堂屋,好好地招待他们吃晚饭。

这时满场子的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在大家一再催促后,光头师傅打着饱嗝出场了。他吆喝徒弟发电,那个有点腼腆的小伙子便开始狠命地整那个黑黝黝的铁家伙。往往他累出一身汗,那铁家伙也还只是“哼哼”着不上劲。师傅嚷嚷着踱过来一把推开徒弟,夺过那根油亮亮的牛皮绳,在那个铁家伙的类似耳朵的圆轮上紧紧地绕两圈,然后左手撑住铁家伙的身子,右手紧紧拉住牛皮绳一端,左腿前弓,右腿后蹬,随着一声断喝右手猛然往身后一拉,铁家伙几声哼哼之后终于“嘟嘟嘟嘟”轰响起来。于是场子中央木杆顶上吊着的灯泡亮了,映出了千百张兴奋莫名的脸,点燃了千百双期待的眼睛。

等电灯灭了,电影终于可以放映,全场的男女老少霎时静下来,心思都跑到幕布上去。随着剧情的不断变化,人们的心思也跟着不断变化,或泣或喜或忧或愁……

记忆中,往往到紧要处,胶带咔嚓断了,全场大哼一声,随即光头师傅亮起电灯,利索地将断头接好。再接着放映,依然将大家吸引得牢牢的,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例外。

我读小学后,在白岭完中看的电影最多。那时,中学里每个月都要放场电影,一到那个日子,四乡八邻的人像过节一样兴奋。学校离我家不过二里地,远倒不远,只是要过一条小河。

那时,河上只有一座用松木搭的桥,并排三根树,用铁抓钉钉牢。桥墩也只是四根木桩,走在上面,桥就会打颤。有一次,我不耐烦等父亲,吃过晚饭,就跟着小伙伴一起往学校赶。到了木桥头,几个堂叔堂哥迅速跑过桥去,在那头向我们几个不敢过桥的边招手边挤眉弄眼。

比我小一岁的伢子哇哇地哭起来,转身要回去,大石叔赶忙过来将他拎了过去。我与旺伢拒绝了他们的帮助,小心翼翼地上了桥,先侧着身子慢慢地移动,到了桥中间,桥身晃得厉害,就干脆趴在桥面上,缓缓地爬过去。

我们往往要在中学大操场上追打一阵,电影才开始放映。夏天的晚上,月光洒在偌大的操场上,照着黑压压一片人头。

学生按班级坐在中间,外围是家在学校附近的乡亲,他们自己带来小凳子,悠闲地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看着电影。记忆中,我和小伙伴一会儿在东边看看,一会儿到西边瞧瞧。有时站累了,就爬到篮球架上或者围墙上看,有时还跑到银幕的背面看,又有别样的感觉。

过了两年,镇上电影院经常放电影,可是要买票的。我们一群小伙伴经常结队上街,却都没钱买票,只在门口瞎挤一阵,企图乘乱混进去,却从未得逞。

在我读五年级那年入秋的时候,镇上电影院一连七天放映《少林寺》,那真是轰动全镇的大事。听那些看过的同学唾沫横飞地讲说,附以飞腿推掌表演,我们熬到第三天下午,再也熬不住了。放学回来,一撂下书包,便到场院里集合。我怂恿弟弟,将父亲新买的手电筒带上,大伙雀跃着往镇上赶。

到了镇上,电影院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挤了很久,我们只得从人堆里退出来,一个个满头大汗,用手一抹脸,便又互相打趣着。眼看着从大门进不去,大石与国高便带着大伙围着电影院的白灰斑驳的墙转起圈来。夜色渐渐浓了,从墙上高处窄小的窗洞里传来悠扬悦耳的音乐,还有人们兴奋地叫喊声。

没多久,大石与国高挤着眼让我们停下,他们用手指搁在嘴唇上示意我们噤声。然后悄悄靠到厕所那堵较矮的墙下,大石纵身一跃,双手搭在墙头,身子蠕动几下就爬上去了。他猫在上头,左手扒着墙,微微探下身子,伸出右手来,我弟第一个跳起来,好不容易才拉着大石的手,身子难看地扭动着,终于上去了。大石示意他往下跳,他犹豫好久,终于往里跳下,嘭嘭一声巨响,将大家吓一跳。原来,他刚好落到盖粪池的木板上。大家屏气良久,见无异样,便又胆大起来,一个个在大石的牵拉下,在一声声嘭嘭巨响之后,都跳进厕所里。

正当我们得意时,厕所虚掩着的木门咯吱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照进来,在片刻的晕眩后,守门大汉的脸出现了。他吹着口哨,将我们带到放映室隔壁,要我们补票。我们都说没有钱,他不信。大石、国高和我在衣服口袋拍打几遍,双手摊开,确实什么也没有。随后,只听“咣当”一声,弟弟慌忙蹲在地上,原来是手电筒从他裤裆的破洞里掉了下来。我想伸手去捡,可已经晚了。那大汉早已从弟弟的屁股下抢出手电筒,弟弟哇哇地哭了起来。外面大堂里的音乐声打斗声彻底飘远了,我耳边只有嗡嗡声。

最终,大汉将我们的手电筒作为抵押,让我们看完了多半场电影。第二天,我父亲凑齐了几个人的电影票钱,从大汉处取回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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