讴歌自然生命的诗篇

袁伟望

读着法布尔的《昆虫记》，我不时地为现在的学子们感到高兴。如果我的少年时光里，能读到这样有趣的书，幸福不说，说不定，我也可能着迷于昆虫而成为昆虫学家。至少，我会更爱我从小就热爱着的大自然，而且，对生命，也会有更多的诗意期待与真切的感受。

说到真切感受，《昆虫记》确是一本描绘真切让人感受真趣的好书：法布尔对那些不太为人所知昆虫生命的描绘，我们用“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来形容，绝对没有一点问题。因为法布尔他就像“艺术家”一般地去感受昆虫的生命，并且还像达尔文所说的以“难以效仿的观察家”的身份持续不断地去观察、去表达他所观察到的昆虫世界，为我们展现出了一幅幅极为生动精彩的昆虫生命画卷。4年不见天日，到人世间欢唱只有5个星期的蝉，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单就法布尔对那幼蝉出世洞口的描绘，用“惊讶”来描述也一点不过分。你看，蝉的洞“通常都在最热最干的地方”，为什么呢？为什么幼虫会有锐利的工具？作者为了观察，要挖洞——当然是挖那些被遗弃的“井坑”，作者说，地面土硬得需“用镐来刨”。蝉的洞口是圆的，直径约2.5厘米，周围“没有一点儿浮土”。作者说，事情十分清楚：蝉的洞不像粪金龟这帮挖掘工的洞，上面堆着一个小土堆。食粪虫是从地面往地下掘进：它是先挖洞口，然后往下挖去，随即把浮土推到地面上来，堆成像“鼹鼠”的小丘。蝉的幼虫则相反，从地下转到地上，“钻开”洞口，“无法在尚未做成的洞口边堆积任何东西”。蝉的洞口圆，没浮土，跟那帮专业“挖掘工”不同！为什么呢？作者说得是多么有趣。为什么呢？作者说得又是多么地诱人深思而催人去推想。这种深情有致的描写，随处可见，怎不会吸引充满好奇心的人去阅读欣赏呢？

诗意的期待，科学的诱惑，在书中也随时可期待。你看，“昆虫对我们说：“母爱是本能的崇高灵感。”“母爱愈坚，本能愈优。”你看，“在阳光的照射下，骤然发出耀眼光芒的小蟹蛛犹如焰火一般，它们紧攥住飘荡的飞丝，飞向了辽阔的世界。但或早或迟，或远或近……”这是多么诱人向往的飞向辽阔世界的事啊；或近或远，或迟或早，又会怎么样了呢？你看，“春天来临时，小蜘蛛们将从自己那温暖的房间里出来，乘着被风吹走的丝飞行，飞向四面八方，并将在茂密的百里香丛中试着织出第一座迷宫来。”“百里香丛”的春天的美好与希望，那还用多说吗？你看，“不吃不喝的小克罗多蛛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呢？……这是压缩到最简单形式的营养：这种热动力并不是从食物中释放出来的，而是能直接利用，如同一切生命物质的热能源泉——阳光一样。”人能直接、间接利用阳光，或像小克罗多蛛一样利用热能不吃不喝，人类世界又将会变成怎样的世界呢？你看，“生物也有着自己的秘密，而且更加带有神秘色彩，没有人能够说得准，由蜘蛛而引发的这种猜测，是不是有一天会被科学验证，并因此而产生生理学的机理。”你看，“（萤火虫的）尾灯又是干什么用的呢？我很遗憾地说，我尚不得而知。昆虫物理学要比我们书本上的物理学更加深奥，这个问题可能在很长的时间里，甚至在永远的将来，也都会是个不解之谜。”

这是个多么有趣的全新生命世界！这是个不被人们关注又充满众多不解之谜的昆虫世界！但法布尔描绘的仅仅是全新的诱人去探索的昆虫世界吗？不是，至少不全是。其实，不用我们另外去多想多思，法布尔在与昆虫生命的交织中，他既是观察家、科学家，他更是艺术家，更是有生命思考的哲学家！他在《昆虫记》里，随时随地地把他对生命的感悟、思考展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直面真实的生命现实！昆虫世界里有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勤奋有，懒惰有，温馨有，残酷有，美丽有，丑陋有，博弈有，至死方休有，斗智斗勇有，像“它向柳树丛中逃去，但却在偷窥着求欢者”、“好人无人知晓，恶人声名远扬”等等，同样有……生命无穷无尽、变化多端，全在昆虫世界里一一展现。法布尔说到“菜豆象”提到了“穷人的点心”，说到菜豆的译名提到了维吉尔《农事诗》；说观察到食粪虫无法远行时提到了《一千零一夜》中的飞毯，说到红蚂蚁他提到了睿智的作家图塞内尔与《动物的智慧》……法布尔在《昆虫记》中提到了希腊神话中掌管阳光、智慧、音乐、诗歌的太阳神阿波罗，提到了掌管雷霆的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提到了罗马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他还提到了思想家伏尔泰，提到了伏尔泰哲理小说中的主人公米克罗墨加斯，提到了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毕达哥拉斯，他还提到了我们伟大的孔子，而且还引用了孔子的故事……法布尔哪里只是在讴歌自然界昆虫的生命，他写下的十卷本伟大的《昆虫记》，实在是一部讴歌昆虫生命与人类生命的美丽而宏伟的诗篇！

法布尔成就“昆虫界的荷马，昆虫世界的维吉尔”的人生，则又是另一曲激励人生的伟大而美丽的诗篇。从小立志，真诚地相信“幸运垂青耐心的人”，孜孜不倦专心实践，哪怕是那么不被世人关注的昆虫世界，也能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这是法布尔的一生要告诉我们的。心有念想，就能有诗意而伟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