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爱采茶

□ 桂圆丽

最美人间四月天。四月初的一天，我和同事到大椿乡采访，在碧波荡漾的万亩茶园，茶农们欢快地采摘新茶。此时的我不由地想起奶奶。

我的老家在古市镇，小时候我经常跟奶奶上山采茶。奶奶是我们那一带的采茶高手，每到采茶季节，茶园便是奶奶的用武之地。在漫山遍野的茶山上，背着茶篓的奶奶左右开弓，双手在茶树桩上飞舞着，一片片嫩芽随手采下，飘落在奶奶的茶篓里。当我采的茶还只是零星散落在小桶中，奶奶采摘的新茶已经装了大半个茶篓。

年轻时为了生计，奶奶不仅在家乡采茶，还到县城去采茶。奶奶说，县城那边的茶多，采摘工价高点，能多挣几个。为了省下车费，奶奶和几个要好的姐妹从古市走到县城，一走就是一整天，饿了就啃随身带的红薯，渴了就喝口路边的山泉水。到了采茶地，一呆就是二十天、一个月。四分钱一斤的鲜叶，高峰期奶奶一天采过150斤，收入6元钱。“不要小看这6元钱。”奶奶得意地说道，“那个时候的猪肉才6角4分钱一斤，买几斤肉再买点红糖，你爸爸叔叔他们都高兴坏了。”

姐姐和我出生后，奶奶有时也会去县城采茶。从奶奶离开家乡的那天开始，我就天天计算奶奶的行程。在奶奶快回家的那些天，我总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遥望着路的尽头，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期盼着奶奶的身影出现。奶奶采茶回家的日子，就是全家人无比开心的日子。当然，最高兴的人还是我，因为奶奶会在县城给我买来很多好吃的零食，让我开心好久。

后来，随着年龄增大，加之每天要照顾一大家子的生活，奶奶再也不去县城茶园采茶了。即便如此，奶奶还是舍不得她那一流的采摘手艺。每逢采茶季节，奶奶会早早地把我们的午饭扣在锅里，她戴着小草帽，拿上小板凳和一大搪瓷碗茶水奔赴后山茶园采茶，直到天黑才会回家。那个时候，我和姐姐吃完中午饭就眼巴巴地坐在门口，等着把茶叶卖掉的奶奶给我们带糖果回来。

奶奶今年73岁了，我们也早已不是馋糖果的孩子，再听到她顶着烈日采茶的时候我们总是担心不已。我们劝说她不要再去采茶了，但每逢采茶季节，她依然会在某个清晨出现在后山的茶园里。

今年春茶早已上市，远在县城上班的我知道，奶奶绝不会放弃春茶采摘的大好时光，她一定会像从前一样，搬上小板凳，戴着小草帽，拿着一大搪瓷碗茶水在某个山头采摘春茶。奶奶早已把采茶当作生活的乐趣。我想，只要奶奶身体好，能够走进茶园采摘春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奶奶这种走进自然，亲近自然，享受生活乐趣，做生活有心人的日子不正是人们所追求的吗？有人说，生活的乐趣取决于生活本身，而不是取决于工作或地点。祝福我的奶奶，能在平凡的岁月里找到生活的乐趣，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