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暑假

童挺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我除了完成暑假作业，剩余的时间都在玩闹中度过的。灼热的阳光下，留驻着心中的美好时光。

那时，我和同伴收集各类香烟壳，比谁烟壳多牌子杂。每一张烟壳都被我们仔细地折成长条形，整整齐齐码在抽屉里。大家时不时会聚在一起打香烟壳玩。玩时，各出一张烟壳，以石头剪子布的形式决出谁先打。先打的同伴将烟壳叠在一起，捋成圆弧状，使劲摔在地上，随后用手一扇，被扇翻面的烟壳就归他了，大家依次轮流。一个暑假，各个牌子的香烟壳在我们的抽屉中进进出出，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但最大的快乐还是在乡下。清清亮亮的溪水从村前流过。当太阳收敛了炙热的火焰，暮归的老牛，荷锄的农夫，还有我们一群不知疲倦的小孩都会聚到这条溪里。虽然父亲三令五申不准玩水，但谁又能在溽暑炎夏抵挡住清凉溪水的诱惑呢？每天傍晚时分，我就会在姑母千叮咛万嘱咐中，亲昵地搂着表兄的肩，央求他带我一起去。

水牛大半个身子浸在溪水中，静静地让流水冲刷着，不时地甩一下尾巴，消减着一天耕作的疲乏。下田回来的村民三三两两地泡在溪里，聊着节气农事，拉着家长里短，慢条斯理地搓着身子，让沁凉的溪水把一身的汗渍荡涤干净。我们这帮小孩，把这里变成欢乐的海洋。有的排着队，大呼小叫地从桥中央接二连三地跳进溪里，噗通噗通地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有的聚在一起相互打着水仗，一边抹着脸，一边奋力地向着对方击水；还有调皮的同伴钻进水底去拉扯别人的脚，把对方吓得哇哇大叫。只有不会游泳的我，老实地待在老牛游塘的浅水处，不时扑腾几下，表示我也是个参与者。

夕阳悄悄隐进远山，悠长的叫唤声在村口接连响起，那是母亲喊你吃饭的声音。大家意犹未尽地趟回溪滩边，相伴着晚霞回家。白溪又慢慢沉寂下来，只有汨汨溪水悠悠渐入夜景。

有时候，我也会去华丽阿姨家住上一段日子。那时，他们在乡下放鸭养鱼，从事养殖业。每天早上，几百只鸭子被看鸭老倌驱赶着，从鸭棚里摇摇摆摆地冲了出来，嘎嘎欢叫着散入田间觅食，飞进鱼塘游弋。华丽阿姨就进入鸭棚捡拾鸭子产下的蛋，快速而小心地放入篮筐，这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我曾跟随华丽阿姨去三门卖过一回鸭蛋，在嘈杂的路边集市上看着买卖之间讨价还价的过程，算是体验过市井交易的场景，并深深地体会到生活的不易。

搭在旷野里的鸭棚和草房变成了各种鸟类的憩息场所。时不时能看见成群的麻雀在鸭棚顶上跳跃，从草房顶上掠过。记得当时刚新上手一只弹弓，马路上的砂石子给我提供了无尽的“子弹”，这些麻雀就成了我“游戏”的对象。我就像那个看鸭老倌，追逐着成群的麻雀，无限乐趣伴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在鸭棚四周往复地循环着。

住在草房算是全身心接近大自然了。尤其到了夜晚，晚风轻抚，星空满天，真是“万籁此俱寂，唯闻虫唧唧”。众多昆虫的“鸣奏曲”，很自然地将我带入《国风·豳风·七月》中的场景：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