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3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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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9:副刊/淹城
2023年02月16日

大爷爷与炒米糖

□ 王婧

妈妈从乡下回来,带了一大袋炒米糖。我看到时愣了一下,炒米糖,许久没有看见过了。

“你大爷爷让我带回来的,跟我说你最喜欢吃这个,特地让人家炮炒米的给你做了一份。”妈妈说。我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我所尘封的爱好,原来一直被大爷爷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

大爷爷是我爷爷的兄长。他膝下无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我小时候同大爷爷很亲,每逢寒暑假都吵着要去他那里玩。乡下没有零食店,但有炮炒米。炮炒米不是天天有,我却每天挂念着。每次远远听到乡间小路上三轮车突突的声音,我都兴奋地拉上大爷爷,舀上一小筐米,跟一群孩子一起在路边等着车停下。我们叽叽喳喳地围在炮炒米的老头身边,看他卖力地摇着机器,捂着耳朵大笑着等待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嘭”声。

轮到我了,倒出炒米后还没有结束,大爷爷让老头做成炒米糖。在一众孩子的艳羡声中,看着老头把爆出的炒米用糖浆混在一起,加芝麻、花生,定型后切成均匀的方块。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又香又甜,又酥又脆。牵着大爷爷的手,拎着一大袋炒米糖回家,一种隐秘的喜悦与骄傲感涌上心头。我的童年便是乡村、大爷爷与炒米糖。

年复一年,我待在大爷爷家的日子越来越短。乡村的伙伴们渐渐没了音讯,外面炽热的太阳把我困在家里,没有可供消遣的娱乐项目,越来越繁重的学业让我开始变得兴致缺缺,与大爷爷也无话可说了。常常是大爷爷一个人兜着一小盆米,等待着炮炒米的车。后来,连炮炒米的人都鲜少来了,日子在蝉鸣声中变得无趣。肃杀的秋意杀死了蝉,也杀死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后来我便找着各种理由,推脱着不去大爷爷家了。我与大爷爷变得陌生,见面仅限于过年的那几天,更多的是在电话里硬邦邦的问候。

我恣意向前奔跑着,却忽略了时间也会催人老。再次接到大爷爷的电话时,是邻居打来的。在种地的时候,大爷爷突然开始抽搐,踉跄了起来,直直倒地,把邻居吓了个够呛。一家人连忙去接大爷爷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竟然是阿尔兹海默症,大爷爷不知不觉间竟患上了老年痴呆。大爷爷被托付给爷爷照顾,爸妈隔三差五回家照看,可是依旧阻止不了病情的恶化,从一开始的手抖,到后来渐渐不认人,时间把大爷爷一生堆砌的堡垒轻易摧毁,诸多无奈,诸多可悲。可当久违的炮炒米的声音在乡间响起时,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以本能一般的动作,为我购买小时候最爱的炒米糖。

那天太阳很好,我回了老家,陪着大爷爷晒太阳。看着坐在椅子上有点呆滞的他,记忆里那个握着我的手的高大的靠山,已经全然久远、模糊了。“好久没晒过太阳了哦。”我是对着大爷爷,还是对着幼时那爷孙俩的背影说的呢?握着大爷爷的手,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底下,一呼一吸间,我仿佛遁入久远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很久没有晒过这么好的太阳了,也很久没吃到这么甜的炒米糖了。

季全保 《炮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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