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茶两依依

读舍弟小六说茶的文章，颇有感触。屋外下着雨，走出去只能湿裤脚，还不如在屋里来个随心聊。

在我老家管阳，茶就是农家的生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农的老祖宗把茶作为了养家收益的不二选择。从此，人茶便有了深深的不解亲缘，不离不弃，代代传承。种果种蔬种稻米，养畜养禽养鱼生，就数这茶收益最稳当。茶树种、管容易，生命力极强，千百年来历尽天灾而不绝。即使烧了它的身，根还在，芽复萌。纵使山崩地裂，只要能露头，它就会冒出芽来。任台风冰雹大旱摧残，只要过后给它剃个光头，它就又精神抖擞，蓬蓬勃勃，涅槃重生，依旧守道，舍为柴米油盐，报恩于种养它的人。

茶有一个最可称道的赞点，那就是贴心，可人。小苗时缠你细心呵护，晨起浇水，午来遮阴。你若不用心，它要个脾气，活不成了，看你怎么办！侍得称心，它便枝芽茁壮，还你满心欢喜。长成后，又催你朵朵亲采，揽它入怀，驮上后背，哪管你累与不累，妥妥贴贴，伴你一起回家。摊上厅堂，青青碧碧绿绿，水水嫩嫩茁茁，香气袭人，好生可爱，让人忍不住要抓一把往鼻子上扑。难不得制茶人要那么地讲究制茶技艺。待制成干茶，福报无处不在。它助你交友，助你致富。你烦时为你润心，你闲时为你怡情，你疾时为你除邪，你贫时可舍为家资。你困时它能垫枕作芯，伴你安然入眠。说喫的说喝的说品的全是它的朋友，入口时咕噜咕噜的揽舌尝味的抿嘴细咽的它从不计较，用粗大碗的用水晶壶的用琥珀杯的它均一视同仁。因于茶的品格，许多人为它专修一个屋子，统称茶室，儒雅一点的配上诗画，名、字、行、号皆有，专用工具俱全。待得高朋围座，便是海阔天空。汤清气爽能让琼浆羡妒，绵韵悠柔足令玉液含羞。呷得数口，终日疲乏，瞬间驱于九宵云外。再有静心的，沐指焚香，上座请茶，侍茶女温婉端庄，饮茶客依座而就，在茗香阵阵清氤袅袅之中，古乐音从天外徐徐飘来，身入其境，有如成了个仙。嗳，我说茶呀，你就这么地惹人敬惹人爱惹人喜欢！我说爱茶的人呀！茶就是你儿你女你孙却又是你的祖呀！亲！人茶两依依！两依依！就连这“茶”字，也是木上撑着个带顶的人儿，长长久久地撑下去，为这人儿撑出了房子，撑出了儿孙，撑出了生活的希望。恍然间，我不禁想起了宋代赵恒的那首《劝学诗》。我想，把书读好固然重要，因为书是人生认知的第一要径，但若未能成就也万不能气馁，只要勤奋，这茶中亦自有千钟粟、黄金屋，亦自有颜如玉、马如簇！

倘若年华能再，我一定要说茶歌茶赞美茶，一定要种茶制茶开发茶，助它恩泽天下，福披世界。我的首篇文章就是“茶性”，我要说千百个茶性若水的故事；我的第一首交响曲作就是“太姥茶魂”，我要穷尽音乐表达的手段，邀齐人间用于赞美的音符，向广袤无垠的天宇高歌这魂的美丽；我的首个开发立项就是《茶的全功能利用》，让它永续传承，造福万万苍生。我的茶品牌就叫“人生伴侣”，不，要直叫“伴侣”，让“咖啡”掉在我的后头，让“夫妻”羡慕不已。一定会有那个时刻，外星人闻喜而来，在那么神秘奥妙深邃无边的世界里居住，他们一定需要我的“伴侣”来驱走那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期待。

□ 朱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