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收

马军 区教育局

一

收割机的轰鸣还遥远么

收割机钢铲的亮光还遥远么

收割机的履带陷在大农场里已经不能动弹

家里挂在墙上的老镰刀

晾在床上的老胳膊老腿是要活动了吗

秋雨细细密密下了一场又一场

太阳躲躲闪闪黯了一周又一周

过了时节的稻子还在生长么

老了的稻秆像

禁不起折腾的老腰

二

水葫芦壅塞在河道里

嫩绿的葫芦嘴在深秋

还在长长长

它终究比不了尘世的欲望

三

稻田四角的稻草人

经不住秋雨潇潇

恰如父亲的老腿老腰

阴雨时隐隐痛

稻草人被雨洗刷

只剩下残骸

依旧站着

四

父亲佝偻的腰身

贴地行走

岁月是把小刀

削去了青春韶华

刻出了细密皱纹

总想着这把刀能再锋利些

把密布的阴云划一个大口子

五

夜晚打个手电望天

星星没有一颗

云丝没有半缕

地上水洼反光

蚯蚓也出来透气了

这鬼天气

六

土地是软的

母亲最后耷拉的乳房是软的

母亲最后的叮嘱也是软的

儿呀，我在那边替你守着田头

屋后的老张拔出每一根杂草

眼泪和水珠混在一起

他轻轻地

生怕这荒芜

扰了母亲黑暗里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