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雁（外二首）

◆吴祥龙

秋天见底，想起一些往事

我曾在天鹅湖畔独坐听风

借着流水描摹街灯之影

如果天鹅现出真身

湖光画卷就难以褪色

目光追随云朵，天空高高在上

眼前无边的褶皱

迫使我们立于岸边，各自为政。

我伸出手，永远无法触及天空

于是问鼎蜀山。诗歌是我唯一的底气

然而你并不关心，无数个对峙黑夜

向黎明靠近，与光同在的勇气

你在忧虑什么，注定要南飞就放弃驻足的浪漫？

日出只是一个执念

并没有非做不可的事

还是挨到晨曦驱赶单薄的人影

我才缓缓起身，往山下走去

我的脚印并不能证明我曾来过

并不是看到大雁南飞才想起你

甚至从来没有抬头望天的习惯

只有在写你的名字时

深秋辽阔，万物只存一瞬

而当雁群远走，晴空只剩残阳一道

没说完的话就埋在初冬的泥土里

我要赶在大雪降临之前与你告别

花凉，这饱含忧郁和美的名字

二十年风华，在花凉村沉浮

感受泥土的气息和露珠的心跳

以及在某个傍晚突然读懂晚霞

并且学会爱。

曾经一道长亭，泡桐树下远走的背影

和等不到的人，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愁思

童年时最真切的眼泪，一直流到现在

在世界面前，我永远青涩、矮小

对任何事情毫无经验。双手捧起

这些年的辛酸，回到家乡

我是一个曾经走丢的孩子

花凉，这饱含忧郁和美的名字

愿我们重逢时不再流泪

我走后，还有人记得我

会在深夜轻轻留下一盏灯

但我不能提起，如此沉重的夜晚

经年以后，水流倒退，落叶重生

在故乡的土地上，樱花开满原野

有风吹过，没有人会想起我

淮河路边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

在淮河路边，你把气球放到天空

残月高悬头顶，烟花绚烂

一次绽放就是它的全部

而后归于平静，因此

我总是想到你睫毛下的湖水

热烈中带着一丝含蓄

我们在这盛大的夜幕中无处躲藏

白昼要绕过群山后才能抵达

走到淮河路尽头之前，我不会停下脚步

与往事告别，终其一生，或许不必强求

淮河路的风，总是轻拂

只是因为你

你站在街角，繁华是必然的

而当你走后，淮河路边

有灯依旧亮着，黯淡的光不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