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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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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6:副刊/银潮
2025年05月01日

母亲的针线活

□ 吴尧舜

房间桌上有只针线簸箕。簸箕是用柳条编成的,浅浅的,八角形状。里面有剪刀、针、顶针、线、画粉,还有一卷一卷的碎布头。针装在一个细长的小药瓶里,碎布按厚薄及颜色的深浅分别用布条扎着。

记忆里,母亲常在晚上,端着针线簸箕,专心地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扬起胳膊,仿佛在展现优美的舞姿。她的神情虔诚、安详,且有几分庄严,这一印象在我脑海里特别深刻。

那个年代,我家七口人,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生活,十分困难。为了节省每一分钱,全家人的鞋和衣服的制作、缝补,母亲全部包揽下来了,从来没有让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受过冻。春夏秋冬的棉衣、单衣,从头到脚,都渗透着母亲的一针一线。

我们兄妹小时候很少有新衣穿,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可能穿上一件新衣。旧衣服、补丁衣服是我们的日常服装。老大穿过的旧衣,经母亲拆、翻、裁、缝,老二接着穿……令我们自豪的是,母亲用旧服装改制的衣服在周围的孩子们中间是最合身的,样式也是最时兴的。那一块块的补丁,经过母亲精心搭配,成了衣服上的点缀,补丁衣服也成了一件件好看的艺术品。我们上学放学路上都会引来羡慕的目光,这是对母亲针线活儿的称赞。

最繁杂的活儿是为一家人做鞋。做鞋先要做鞋底,母亲将破衣碎布用浆糊糊成一张张硬布壳,四张叠加,再从上面取下鞋样,鞋底很厚,俗称“千层底”。晚上收拾完家务,母亲坐在桌边煤油灯下,穿针引线,常常纳到深夜。十几个夜晚熬下来,上面纵横排列着数千个线眼,就像千人广播操在表演,更像三军仪仗队那样整齐、完美。

鞋底能否纳得结实,还要靠纳鞋底的线。这线要用麻线,因为够牢。但麻线难找,母亲就自己动手,将几根细的线并在一起,扣在吊锤上,旋转吊锤,细线就成了麻线。

鞋底要纳得平平整整,针脚匀称细密,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原材料和工具就有十几样:棉绳、布头、浆糊、鞋样、剪刀、锥子、顶针箍、针拔等。在这项制作温暖的“工程”里,母亲的手要承受着很大的往返拉力,承受裂口的伤痛。日复一日,母亲的眼睛也越来越差,做针线活儿要靠近灯火,常常不是手被烫伤,就是缝补的衣服被烧破。但她仍坚持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丝不苟地干着。深夜里,我不时能窥探到母亲那一抹隐约的身影……

那一年,母亲去世了,我和妻子望着她留下的针线簸箕,决定把它留下。针线簸箕永远装着我们童年的美好时光,缝补过的岁月,还有母亲把持着针线簸箕时慈祥的笑脸。她把她所有的爱一针一线地缝进每一件衣服,紧贴着我们的身体,温暖着我们的心。

母亲的针线活儿,看似是她们那一代人基本的生活技能,但在我的眼中心里,却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关爱和温暖。当下,这样的手工制作也许不再需要。但母亲在灯下做针线活儿的身影却在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粗涩的麻线穿过鞋底的声响,仍时常在我耳畔、心里回响,我知道,这是一声声母爱的旋律,这旋律会相伴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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