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子归

◆贺群中

儿子来信说五一假期想回家看看奶奶。寥寥数语，却让我心潮翻涌。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听到这消息，开心的像个孩子，满眼满心的激动与期待，天天叨唠着，说时间走得太慢。

祖孙俩在院角的大树下讲故事，在灶台边分食烤红薯，陪孩子玩游戏，大手牵着小手走过五年的光阴，儿子喊“奶奶”比喊“妈妈”的声音还甜，奶孙之间的亲密劲，妻子看到都吃起了醋。后来他外出求学、工作，每次来信总缀着同样的问题：“奶奶的腿还痛吗？要提醒她按时吃药。”

我说去车站接他，儿子却说：“不用接，自己开车回”。放下手机，我直奔菜市场，挑选儿子爱吃的龙虾、牡蛎时，突然想起儿子小时候，这些都是奶奶佝偻着腰在灶台前为他烹制的，眼角不由泛红。

夜晚，我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印出一方方岁月的光影。恍惚中，三岁儿子又骑在我肩头，小手拽着我的衣领玩耍，我兴致勃勃地唱：“小时候骑在爸爸的肩头……”儿子咯咯直笑，我扛着他满院子跑，惊得鸡鸭四处飞。讲完赵文楷“父望子成龙”的故事，小家伙突然安静下来，小手摸着我的耳朵说：“等我长大了，也给爸爸当大马。”突然，窗外传来夜虫鸣叫，竟与二十年前的夏夜别无二致。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我便在路口的老槐树下等候，心中满是喜悦、焦急与期待。我望着一辆辆车从面前驶过，不由自主地向车上的人点头、微笑，邻村的老汉推车经过，笑问：“等儿子呢？”我诧异他如何知晓，却见枝头喜鹊正在树梢上喳喳的叫。

当一辆黑色轿车在我身边缓缓停稳，车窗摇下，儿子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爸爸，上车，回家！”那洪亮的声音，让我看到曾经在门前捡石子玩耍的小孩，现在已是剑宇飞扬的大小伙了。

饭桌上，我不住地将儿子爱吃的菜夹进他碗里，儿子却转手把菜夹给奶奶，奶奶又心疼地把菜夹回我碗中。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这不正是亲情的温暖轮回吗？？

饭后，儿子见奶奶腿脚不便，平日很少出门，要带她去四处转转。一路上，儿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奶奶，陪着她慢慢散步，那模样，就像幼时奶奶替他系鞋带，耐心教他学步一般。

因工作繁忙，儿子待了两天就要返程。我深知，他对工作的敬业、对生活的担当，也是对这个家庭的默默奉献。我没有挽留，只将万般不舍与亲手栽种的蔬菜，还有奶奶腌的雪里蕻、晒的笋干，一起塞满了儿子轿车的后备箱。

看着家人其乐融融的身影，我不禁感慨：人生的意义，或许就藏在这一次次的家人团聚中，平安喜乐，岁月静好。如此，粗茶淡饭也觉温暖，平淡日子亦有诗意，四季皆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