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鲜面
冀松娅
内地人擅长吃肉,极少吃海鲜。沿海人靠海吃海,虾蟹鱼贝应有尽有。
内地人在家乡吃厌了面食,初到沿海,海鲜也是吃不惯。
吃虾,先要掐掉虾头,再小心去虾线,再把虾壳剥个精光。一套程序下来两手四指已经沾满了虾身上的七荤八素,要用纸巾从指甲缝开始一一擦拭干净,方才拿起筷子将一只只虾仁夹进嘴里。此时,若身边坐着个本地人,她必定会取笑你,好奇你这吃虾的仪式感。
吃螃蟹,更加学不来南方人的温细。从无从下嘴到无从下手,总要闹出点笑话。带着吃肉的酣畅,左啃一块右咬一段,三下五除二把个肥蟹撕咬得面目全非,自己整个也是急慌得面红耳赤。
然而,海鲜面是个神奇的存在。面,还是那个面,和内地的面粉一样,都是小麦粉。
海鲜,也还是那些海鲜,经历了三个多月禁渔期的繁育。一碗海鲜面,融合了面粉的麦香和海鲜的鲜美,绝了。
宁海的海鲜面,桥头胡有一家网红面馆。
初到宁海工作,同事林老师强烈推荐我去桥头胡尝个鲜。两间不大的门面,不具备一点点的豪华,小小的一家苍蝇馆子,位于桥头胡菜市场门口,前面有大片的停车场。那天的气温非常高,像林老师待我的热情,暖得我身心通透。“你别看停车场现在是空空荡荡,这还没到饭点,如果晚来一些时候,停车的地方也难找。”林老师边介绍边带我向店里走去。她透过堂间的窗口,对着厨房里的师傅一通宁海话交流,转身交代我找地方坐下。待我擦净坐定,转身已不见她踪影。“她去市场里面买海鲜了。”老板看我迷茫的眼神,改用宁海普通话跟我讲。林老师从市场选购了虾和贝,还有一只肥蟹,我在米面、手工面、面干、麦面中尝试选了面干。那天吃得我俩汗流不止,真是过足了瘾。
还有朋友推荐我长街的海鲜面。对于长街我再熟悉不过,早些年我先生一直驻守在明港,每逢他周末值班,我便带着孩子来探亲。营区附近有一家海鲜面馆,那时候我还是比较抵触吃面条,但是抵不过先生喜欢,我们便不得已随他去海鲜面馆。
第一次去的那家店便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我简单地选了黄鱼和虾,煮的手工面。那满满的一大盆海鲜面端上来,看得我愁眉,对于我这么不爱吃面条的人,这怎么吃得了?随即让老板娘少煮一份,我和孩子分食一碗。然而,当我调羹把一口汤送进唇间那一刻,味蕾瞬间打开,只觉鲜美无边。“老板娘,你这汤做来有什么秘方?”我边吃边求解。“做法很简单的,不用放多余的佐料,这边的海鲜都是当天的,早上刚上岸。”老板娘边招呼着其他客人,边应答着我。嗯,看来是因了海鲜的新鲜。
自那之后,我喜欢上了海鲜面。后来的几年,那里的海鲜面成了我每次到明港的必选打卡项。回营区的路上,先生边走边对我讲:“你不要看明港这地方现在破破烂烂的,九十年代这里可是繁荣的‘小香港’,房价那时候就曾经高达万元一平方,这些年还是有很多宁波人上海人大老远专程赶来吃海鲜。”
常住宁海之后,在城区里也挖掘出两家美味海鲜面,像男人对于一个理发师的执着那样,我们这些年成了店里的常客。和店里其他常客,差不多到了遇见点头打招呼的熟悉程度。海鲜面的美味无不是因了宁海小海鲜的新鲜甜美。有一次恰逢老板把自己烤的虾干带到店里来,我便央求老板卖我一些。后来,我藏在冰箱里,先生在家煮面,或者做汤,都会放几个虾干。一锅汤的仙气就这么缭绕升腾,弥漫在厨房间久久不散。
谁曾想到,在羊肉馆店里也能遇见海鲜面。也是一次陪先生去北斗北路尽头那家,他百吃不厌的羊肉烩面时,发现的。老板采用羊肉羊骨煨汤,佐以应季海鲜,煮手工面或者烩面,把羊肉的嫩香和海鲜的鲜甜融合,完美地诠释了“鱼”“羊”组合——“鲜”,美哉!
一碗海鲜面,其中尽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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