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护工”亲历记

妻弟五十刚出头，就感觉眼睛花了，视力越来越差，早早就戴上了眼镜。近来感到眼睛发涩，影响视力更严重。CT检查发现，患了脑垂体瘤，不偏不倚，正好压迫在了视觉神经上。原因终于找到，要尽快处理拿掉。经朋友介绍，慕名来到上海某专科医院手术治疗。

住院手续办妥，床号38，带个8字，就不一样，一切很顺利。术前准备环节：医生交代，家属签字。医生看到我很惊讶：“你是他家属？”我急忙解释：“我是他姐夫，家里人都很忙，实在安排不开。”医生勉强答应：“按规定是家属签字，你属于亲属。”好在有我妻弟加持，医生也就不再坚持，所有签字都由我代劳。其实，姐夫和小舅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嫡亲哥俩。

医生说：“脑垂体瘤一般都是良性的，但也不排除有恶性的。”我睁大了眼睛，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医生接着说：“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从别的地方转移来的。”我的心又回到了心房。医生又说：“你妻弟这个没事，是良性的，你放心好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做切片的。”多么负责任的医生啊！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紧接着，医生又继续交代与做手术的相关情况，如瘤体的位置、摘除的路径、修补的方案、意外的风险、需要的费用……具体详细，连珠炮一般。我似懂非懂，笑脸以对，频频点头，并按医生的指引在相应空白处签字画押，“做家属”的压力已在肩上。但我转念又想，这签名既是对医院和医生的信任，更是对妻弟早日康复的期望。

手术的头天晚上，护士亮起“禁食”牌，发出手术前的“预先号令”。第二天一早，随着手术室两扇铁门徐徐开启，又徐徐关闭，“手术进行时”正式开启。我坐在门外的沙发上，只有从心里默默祈祷：手术顺利、妻弟平安。

别看是一个小小的垂体瘤，长的位置太特殊，正好在脑子正中偏右；圆溜溜的瘤体还长出一个犄角，正好又触碰到了视觉神经。医生说是小手术，那是对妻弟的心理安慰。在我看来，是一台难度系数不小的“小手术”。单以手术时长就可佐证，从上午8时许进入手术室，到下午2时转入重症监护室，前后用了6个小时，不算麻醉、复苏用时，实实在在的手术时间将近4个小时。不用再过细赘述，手术的难易程度已了然清楚。

我有些坐立不安，没喝一口水，却上了4趟厕所；也有些心神难定，只能寄希望于手术室外的显示屏，通过“状态”栏的变更了解手术进展，以至于中午忘了吃饭。中午12时30分许，忽然听到“×××家属”的喊声，我急忙答“到”，快步走进谈话室。主治医生举着一只装有血红色液体的透明小袋说：“手术做完了，瘤体切除干净了，很顺利！只是在处理犄角时碰到了视觉神经，已经做了修补。放心吧！不会有影响的。”我用感恩的眼神看着医生，感激的话语却哽咽在喉，发出的声音如同蚊子叫唤。

我迎上前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妻弟，脸无血色，人无精神，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心里不免生出些许痛楚。躺在病床上，行动多了限制、少了自由，护士要求病人平躺，连床头都禁止抬高；身上插了尿管，挂着尿袋，小便靠自流，每小时还要记录流量。按照护士的吩咐，我在“进出量记录表”上做着记录，150、200、260、300……一组组既相互联系、又相对独立的数据，时刻反映着身体体征的变化。为防止脱水，连续两小时超过250毫升，就得服药或打针来控制尿液。

病人的“日常任务”就是输液和吃药。从上午9时许开始挂吊针输液，一连几天，天天如此，有两天一直输到半夜12点多。虽然有护士按时给药和巡查，但到了该换药、该吃药的时候，还是得有人按铃呼叫、按量喂药。尤其是输液量多时，尿液量也多，头几天夜里超标严重，我及时报告值班护士，服用控尿药干预，避免了脱水症状的出现。

看着妻弟平躺在床上，七八天不让起坐、不能活动，我想保持大便通畅至关重要。每当听着同病房病友便秘痛苦的呻吟，我们坚持每日三餐服用半流食，多食蔬菜，间隔吃些香蕉苹果，以增加纤维的食入量，家里还送来黑鱼汤、鸽子汤补充营养。很庆幸，妻弟住院期间没有发生过便秘现象，身体恢复一天一个样，术后第十一天就出了院。

短短的“业余护工”生活，我从按铃换药、喂饭喂药、端屎记尿、洗脸擦澡等具体事务中，逐渐印证了过去常说的“两句话”，也可算作是得出的“健康真理”吧。第一句是：没什么不要没钱，有什么不要有病。但我认为：没钱的日子还能过，有病的日子可就真难熬啊！

第二句就是：身体健康是“1”，金钱、物质、地位、亲情、友情等等，统统都是“0”。如果前面的“1”没有了，后面的“0”再多也是零；只有前面的“1”存在，后面的“0”才是越多越好。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应当珍爱生命，珍惜身体。只有拥有健健康康的好身体，才能过得比有钱和“0”多更加幸福，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