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笔】
父亲
◆胡虹
每当《父亲》的旋律在耳畔响起,我眼眶总是不争气地湿润。父亲离开十一个年头了,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从未在我心里褪色分毫,依旧清晰如昨。
父亲有两个姐姐,七岁那年,爷爷离世,裹着小脚的奶奶独自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从那时起,父亲便早早扛起生活的重担,十五六岁就担任民兵营长,之后进入大队工作,最终成为大队书记。这一任,便是三十五年,“老书记”这个名号,传遍了方圆数十里。
我有兄弟姐妹七人。受条件所限,大姐、二姐未能踏入学堂,父亲竭尽所能,让后面的五个孩子,包括我,都走进了学校,并克服重重困难供我们完成学业。我们有的考上中专,有的上了大学,最终都有了稳定的工作。难以想象,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父母不仅将七个孩子抚养成人,还坚持让五个子女读书求学,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尽管父亲在大队有微薄收入,母亲和两个姐姐也靠种地、养鸡、养猪等补贴家用,可依旧难以承担我们兄妹五人连年的学费。从大哥入学,至我中专毕业,整整二十六年,这个家始终在为儿女的学费奔波筹措。家境因此常年清贫,一月能吃上一顿肉,已是莫大的幸福,即使如此,父母总把好吃的留给我们,自己常年营养不良。
我排行老七,读初中时,父亲已年过花甲,卸下了工作,偶尔会上街喝茶。有一次,六十多岁的父亲走在街上,步履蹒跚、身形摇晃,住在街上的二姐得知后,赶忙买鱼买肉,做好饭菜为父亲加餐。
父亲生于苦难,长于风霜,却炼就了钢铁般的脊梁。他的童年弥漫着战火与家国忧患;青年时期,在百废待兴的土地上挥洒青春与汗水;中年时,又用宽厚的肩膀为我们撑起一片天,在岁月的浪潮中默默耕耘,从不抱怨。父亲从不讲什么大道理,但那刻满岁月年轮的双手,曾托起艰难光阴,也曾轻柔地拥抱过儿孙,早已无声地诉说着关于责任、坚持与奋斗的全部故事。
原本到了1998年,最小的我也毕业了,父亲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安享晚年。可这时,父亲突然腰疼得无法站立,去医院检查,奈何未能明确诊断,只能怀疑是重病,时日无多,医生建议回家休养。因交通不便等多种原因,家里最终未能带父亲去大城市求医。说来也奇,尽管医生那样判断,我们始终坚信这不会是真的,父亲不可能就这样离去。父亲虽卧床不起,心态却很豁达,也不限制他的饮食,只要他想吃、能吃,都会尽力满足。
渐渐地,父亲的状况慢慢有了转机。在床上躺了两年半后,他的脚可以微微移动,之后能拄着拐杖走几步,再到后来能走上几十米。父亲以惊人的毅力与命运较量,之后的十几年里,虽然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但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度过了安康幸福的晚年。
2014年,父亲终究离开了我们。他的一生,虽然平凡,但在我看来,如同一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坚韧与爱,永远镌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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