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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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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侨乡视线
2025年10月01日

中秋之“圆”

若论福鼎的中秋,关键词便是在“圆”。

这“圆”字,藏在天上的月、案上的桌、心间的暖里。时光如汩汩流水,将千年的习俗,化作一个“圆”,落进每个福鼎人的中秋夜。

图为AI生成

一轮圆月

秋分刚过,福鼎的夜空便浸在一层温软的月色里。

此时的月亮还带着浅浅的弧度,像被银匠细细捶过的镰刀,斜斜倚在福鼎佛教会塔的轮廓上——塔檐的飞角挑着月光,把碎银似的清辉洒进桐山溪,溪水被晚风揉出细浪,光便跟着晃。

随着桐山溪畔一夜一夜的渐次热闹,中秋的氛围正一点点漫开来。​

最先被这月牙儿勾醒的,是福鼎人“送中秋”的人情往来。老辈人常说“侬爸送年,仔送节”,即为出嫁的女儿要给父母“送年”,做父母的要给已嫁的女儿“送节”:端午的粽子、中秋的粿饼,都是念想。

若是第一年送,便叫“送头年”“送头节”,礼要格外厚实。

除了父母送女儿,福鼎还有“外舅送外甥”的讲究。每到中秋,外甥的月饼得由外舅来送,有几个外舅就有几份惊喜;若是没有外舅,便由外婆悄悄备好。送月饼的日子也有定数,从八月初一开始,到八月初十结束。所以,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福鼎刚过七月,外甥们就开始趴在门框上数日子,见着路过的外舅就追着问“饼啥时来?”,连梦里都盼着能拿到印着好看花纹的 “饼花”。要是外舅送晚了,或是月饼个头小了,外甥便会噘着嘴编儿歌打趣:“外舅草鞋鼻,买饼买不起,买个拳头大,外甥不中意。”

可一旦拿到满意的饼花,刚才的小脾气就烟消云散了——孩子们围坐在石阶上 “斗饼花”,你举着印着穆桂英的,我捧着画着孙悟空的,比谁的人物更精神、谁的内容更热闹,连饼花的大小都要叠在一起比一比,非得争出个“第一”才肯罢休,笑声裹着月光飘得老远。​

说话间,月亮已升得更高了,时间随着月色流淌至现下的年月,月亮依旧把福鼎的夜色照得清清亮亮。

这时节的福鼎,柚子正熟得正好。人们通常会拿挑个圆滚滚的柚子,架一方小桌或是摆在某处能被月光照见的地方,把线香轻轻插进柚子,对着渐圆的月亮祭拜。稚嫩的孩子也学大人的样子,双手捧着一小块月饼,仰着小脸虔诚祷告。

中秋,桐山溪畔的风更柔了,几个孩子提着花灯跑过,红穗子在身后晃出细碎的影,灯里的烛火映着他们的笑脸,清脆的笑声落在溪面上,跟着月光一起荡。抬头时,月亮已圆得恰到好处,像被巧手嵌在黑夜里的玉盘,让塔影更显温柔;也洒在每个抬头望月人的肩上,将山海相连。这轮圆月,照过祖辈备礼的身影,照过父辈斗饼花的热闹,如今又照着新一代人的笑脸,岁岁年年,把归程的路照得暖融融。

一张圆桌

福鼎人的中秋,似乎绕不开吃饭的那张圆桌。这张桌子,要在中秋夜稳稳托住全家人的期待,更要盛起那些刻在骨子里的 “老味道”。

中秋当天的午后,圆桌前就开始热闹起来。最先登场的“老味道”,便是今天的绝对主角“中秋饼”。

福鼎的月饼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金黄的饼皮泛着油光,表面白芝麻颗颗分明,轻轻一碰,酥皮便簌簌落在盘沿。忍不住伸手捏起一块,咬下时“咔嚓”一声脆响,芝麻香混着内馅里猪肉的鲜、蜜枣的甜漫开来,上大学回来的弟弟出声:“每年就等这口,外面的月饼都没这味!”

笑着拍掉嘴角的酥皮,我将还想要拿月饼的手收了回来,应和着:“是呀,这饼勾引得我快忍不住了,我可得留着胃吃等会儿的大餐呢。等会儿吃完饭我拿这饼就着茶吃。”

话语间,香喷喷的薄饼馅便从锅里“跃”了出来。

炒得喷香的豆芽和胡萝卜丝、香菇丝、肉丝混在一块,散发着极致的鲜香。拿过圆桌上刚从菜市场带回的新鲜薄饼皮,整整齐齐的薄饼皮还带着温热的面香,将馅料放入,卷成紧实的卷儿,再蘸上一口蒜头白醋,味蕾顷刻得到满足。

在忍不住一个一个吃下薄饼的时间里,其他菜肴陆续端上桌,热气氤氲里,圆桌旁的笑声裹着薄饼香,飘出了窗外。

月亮升起来时,全家人围坐在圆桌旁。中秋饼的酥、薄饼的软、所有菜肴的鲜,在舌尖轮番登场。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圆桌上,手边的最后一杯白茶冒着热气。这张圆桌,盛着福鼎人对中秋的约定。

一家团圆

晚饭的余温还裹着福鼎菜肴的鲜香,一家人便蜷进客厅宽大的沙发里。软垫陷下去的弧度,刚好容得下三代人挨在一起。

电视里的声响没盖过家常话,月光已顺着落地窗漫进来,在地板铺了层软银,连沙发扶手上的茶盘都泛着亮。

“手指不能指月亮哟,会被月娘割耳朵!”外婆拉着小孙女的手晃了晃,指腹蹭过她肉乎乎的指尖。“你知道有一只吃月亮的天狗吗?它呀……”

一家人围着月光叽叽喳喳,把老一辈关于月亮的传说,统统揉进了这晚的月色里。

“我在厦门出差,有时候抬头看见圆圆的月亮,就想起家里。”舅舅捧着热茶杯,指腹蹭过杯沿的热气;弟弟接过话,声音里带着点怀旧的软,“我在福州上学的时候,也一直盼着和奶奶一起吃个团圆饭,还特别想吃上一口正宗的福鼎肉片……”絮絮叨叨的话语,像藤蔓似的缠着暖意,绕在每个人耳边。

抬头望窗外的月亮,还是那样圆、那样亮。低头时,茶盘里的茶汤还冒着水蒸气,月饼渣落在桌角,一家人的影子在月光里叠着。我忽然就懂了,中秋的“圆”从不是天上那轮月独有的:是夜灯与月亮的相映,是圆桌与饭菜的相衬,更是沙发上你碰我我挨你,目光撞在一起时,心里那片填得满满的暖。

夜慢慢沉了,窗外桐山溪的风裹着点凉,钻过窗缝时,却被客厅里的笑声烘得软乎乎的。这便是福鼎的中秋了——月要圆,桌要圆,最要紧的是围坐的人要全,这便成了最让人踏实的团圆。

□ 柒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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