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哥

■ 宋扬

从奉节县“白帝城·夔门”景区出来，我认识了“奉节旅游关哥”。关哥的这个微信名后还有一个括号，备注着六个字——“朱衣舞狮乐队”。

我在景区门口县道上的公交站等去往奉节县城的公交车，关哥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他偏过头来，问我：“走不走？和公交车一个价，15块！”他的车上已经有了三个客人，一看便知他是网约车司机。车往县城开，关哥继续与坐副驾位置说普通话的外地美女谈论奉节的火锅鱼。之所以说“继续”，是因为我听了一会儿后才明白那个美女咨询他奉节有啥好吃的。“38块钱一位的自助，我们自己都在那里吃！”他们又聊起了晚上的实景演出，与我同坐后排的两个小伙子中的一个说也要返回来看，7:30开演。关哥见我貌似产生了兴趣，问我要不要票。没想到只要50块钱一张，我立即表示同意。几分钟后，车在路旁小镇的一家便利店停下，他进去拿了一张票出来给我。他说，要不你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看完了再去吃火锅鱼？

我们仨点了烤鱼，吃到一半后，把另一个小伙子送到高铁站的关哥回来了，我们呼他坐下一起吃。菜，他没动几筷子，刨了一碗米饭。结账时，我们不好意思让他参与AA，算是请他了。饭桌上，四个人相互加了微信，原来关哥的主业是舞狮。关哥说他们镇就叫朱衣镇，有个舞狮队，最远到过广东、福建，附近办酒席的、店铺开业的、举行公司庆典的活儿也接。他如此一说，我立即把他矮小而健壮的身形与他的职业联系起来了——果然像是个练家子。

看完演出，退场时，我问旁边参团游的一大哥买演出票花了多少钱，他回答198块（钱）。看演出是自费项目，不包括在团费里，两相比较，我这自由行的真节省了不少钱。关哥早已在景区停车场等我们，我们上了车，再次朝奉节县城出发。我提起演出票价，关哥说，其实也就只赚了你10块钱，我拿价40。关哥又试图说服我们去喝酒，吃火锅鱼，我们都表示吃不下了，关哥脸上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说他每天晚上都要喝酒，他说他们喝啤酒两件（12瓶）起步。看样子不是吹嘘，惊得美女瞪大了眼。临下车前，我问关哥多少车费，他说：“15块。”最开始说定的15块我们都还没有付给他，这个时间点，公交车早就已收班，且他是专程来接我们的，我原以为他会多收一点。也许加了微信，他已经把我们当作朋友，也许他想还我们请他吃饭的情义。都说重庆男人耿直，此言真不虚啊。

进了酒店房间，我才发现我的手机充电器落在了烤鱼店。拨通关哥的微信电话，麻烦他第二天从那里经过时帮取一下，再用“到付”的方式直接快递到我家（因我第二天一早便要坐船离开奉节），关哥一口应承下来。此事后的第三天，我人还在长江的船上，快递员的收件电话就打来了。关哥的耿直、热情、办事稳妥等给我留下的好印象不觉又深了几分。

关哥的微信朋友圈两三天更新一次。第一条信息是感谢刀郎在重庆演唱会的新歌中唱到了奉节的“乌云顶”，字里行间有满满的家乡自豪感。第二条说：“奉节的脆李熟了”，配图中，夜晚农家小院的敞厅里灯光不很亮，几箩筐李子是照片里绝对的主角儿，照片里还有俩小男孩。那天晚饭闲聊时，我们都惊叹于关哥的家庭——他有一对龙凤胎的儿女正在上大学，还有一对小的双胞胎哥俩还在读小学。第三条是视频，在某农家的院坝里拍的——客厅大门两侧贴着大红的对联，门上两个“囍”字。两头“狮子”在唢呐、锣鼓声中蹦来跳去，想必，其中一头里就有关哥吧。养四个孩子的压力，让关哥既要收农作物，还要跑车，舞狮。炎炎夏季，他披上厚厚的“狮皮”，打起猛狮般的精神，在人世间闪展腾挪，才能养活一大家子。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关哥乃真汉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