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凤

1947年年初，国民党四十八师接替北上山东的七十四师，来到“两淮（淮安、淮阴）”地区，一时淮安上空黑云压城。

这年3月6日晚，我人民武装石塘区队和联防队夜袭郝兴庄（今施河镇龙坛村境内）敌据点之后，和以往一样，开完总结会，便趁着夜幕悄悄来到西成湾庄（今溪河镇境内）联防队的“堡垒”户成刘氏（1898～1965）家宿营。第二天凌晨4时许，国民党四十八师陶富钱团突然来到这里，将成湾庄前前后后包围了七层。敌人用两挺重机枪封锁了成刘氏院子的前后两个门。我区队、联防队沉着应战，以步枪、手榴弹还击敢于往前冲的敌人，连续打退了敌人的10次冲锋，整整恶战到早上7点多钟。在这3个多小时的激战中，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大。后来，我方终因寡不敌众，决定突围。

在大部分同志突出重围后，只有石塘区区队长孙殿正、联防队中队长韩如海和联防队员戴洪元3人没能撤离。他们打光子弹后将手中的枪扔进河中，和成湾的老百姓们混在一起，被敌人和普通群众一样绑在几棵大树上。国民党匪兵对老百姓喊话说：“老乡们，老乡们，我们是国军，不杀无辜的老乡。现在，这树上有你们家人的，赶快认回去，剩下的土八子（国民党正规军看不起我地方武装人员，称他们‘土八子’，就是土八路的意思），我们是要杀头的！要是哪个敢认错人，我们也决不客气！”

国民党匪军亮着手里寒光闪闪的刺刀，耀武扬威地面对手无寸铁的群众。地方干部都是本地人，成刘氏（因为她年纪比较大，人们都称她成奶奶）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手抓住孙殿正，一手抓着韩如海，冲着国民党匪兵喊：“把他俩放了，他们是我儿子！”匪兵信以为真，一边给两人松绑，一边随口问道：“你一共有几个儿子？”“三个。”成奶奶想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没见着呢，就预留一个，随口回说了三个，其实她就一个儿子成乃富。可她话音一落，就看到联防队员戴洪元也和他们绑在一起呢，就又随手拉了拉戴洪元。就这样，三位革命战士都被她当儿子认下了。

当国民党兵将绑在树上的小伙子一个个被老百姓认走时，匪兵们焦躁地抓起了最后一位小伙子成乃富。成奶奶一看，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时成奶奶真是心如刀绞！天下的母亲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成乃富见到妈妈也马上大声喊：“妈，是我，我是您的儿子！”匪兵指着成乃富，凶相毕露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成奶奶坚定地回答说：“他也是我的儿子！”匪兵一听，狞笑着说：“刚才你说你有三个儿子，现在怎么多了一个？一定是个土八子！”说着，匪兵当着成奶奶的面，将刺刀捅进了她的亲生骨肉成乃富的心脏。三位革命战士得救了，而成奶奶却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成奶奶舍子救战士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解放区的文艺战士们编出了淮剧《一家人》《渔滨河边》《路遥知马力》和《鱼水情》等剧目，都是以成刘氏成奶奶作为原型塑造的，这些剧目都是歌颂我们军民一家、鱼水深情的。笔者解放前不仅看过这样的戏，建国初还和一班青年们演过这样的戏。

1955年春，江苏省政府派专车到淮安将成奶奶接到南京，参加全省拥军模范代表大会，省长惠浴宇亲自给成奶奶佩戴上大红花，亲自接见和接待了这位舍子救战士的英雄妈妈。省政府还专门给成奶奶发放了赡养费和抚恤金。成奶奶舍子救战士的光辉事迹越来越被更多的人传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