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4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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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2024年07月08日

夏韵悠悠清梦长

别院深深夏日长,绿荫满地,荷叶缱绻,榴花怒放,青梅初酿,蛙鸣蝉噪阵白云。那边渔舟唱晚,华灯初放;这边流莺惊梦,尚觉时光还早。溽热虽如期而至,故事也在夏天开始。

   本文字数:3642    作者:李坤

凌霄花开(外一首)

初知凌霄花

是在语文课本里

再识凌霄花

是在《诗经》里

在白居易、苏轼、陆游的诗词里

在《本草纲目》里

夏日摁下开启按钮

凌霄花醒了

一朵朵,一簇簇,一蓬蓬

抬眼望去

一片橙黄宛如

夕光烛照被瞬间点亮

盛夏的骄阳

绿肥红瘦的院落

肆意、张扬、独特

惊艳了假山

惊艳了游廊

惊艳了篱笆墙

它是一位灵魂舞者

在微风中轻舞慢摇

给你一个浪漫的邂逅

风尘的流年里

生命的花语悄然绽放

紫薇花

夏日的阳光

唤醒了一树一树紫薇

紫的、白的、红的、蓝的

花瀑悬挂

一只蝉在花间安了家

于是

它的家里也开满了紫薇花

声声蝉鸣

在紫薇花的浅笑里

向季节深处欢唱

偶尔,调皮的蝉

还会挠一挠枝条

紫薇饱饮了酒一般

摇头晃脑

抖落一树芳华

风住过的打谷场

儿时纳凉,最大的期盼,是有风来。

旧年,由于电扇、空调没有在乡间普及,加之常常停电,村巷热得像一只大蒸笼。在“日落山水静”之际,人们不约而同地扛着竹床,搬起藤椅,走向村头的打谷场,为夜间纳凉做好准备。

打谷场,是等风来的最佳之地。

那片场子大,地面十分开阔,令人心旷神怡。特别是朝南的一面,无遮无挡,有水墨画一般的旷野,还弥漫着水稻、藕荷、野花草的芳香。它们,是很抚慰人心的。

打谷场边沿,这儿一溜树影,那儿一团藤影,还有稻草堆的影子,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幅木刻版画。它们也在等风跳一支舞。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深紫色的晚霞消失,星星们纷纷钻出深蓝色的天幕,一条宽广而浩瀚的银河横亘在夜空。

在纳凉前,为驱散燥热,人们在打谷场上洒了用轱辘从井里摇上来的凉水。接下来,为不受蚊虫骚扰,人们又从田野割来艾草,在打谷场东南西北四个角上燃起袅袅青烟。苦艾的清香有着薄荷一样的镇静作用。

尽管做足了准备,但由于没有一丝风前来探访,大人、小孩还是感到阵阵闷热。

见我心浮气躁,母亲一边为我摇蒲扇,一边将天上的星星指给我看,安抚道:“你数一数星星吧。当数到其中的一颗星,风自然会从它上面吹下来。”

就这样,我睁大眼睛,默默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星空是那么的浩瀚无垠,太多的星星,大大小小、远远近近、明明暗暗、深深浅浅,让人怎么也数不完,却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让思绪也跟着星星飘向遥远的太空。

数着星星,心底的那一股子燥热渐渐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感谢母亲的循循善诱,让我对星空逐渐产生了兴趣,而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更重要的是,星空让我提升了想象力,开阔了视野。长大后,我才知道,人类哲学的诞生其实是从仰望星空开始的。

在等风来的那些夏夜,我认识了不少星座。那些富有诗意的名字,例如水瓶座、双鱼座、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让人为之着迷,仿佛风真的会从这些谜一样的星辰上吹下来。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梦中的我,睡得那么的香。也许会有风来,也许风很晚才路过。然而,即便风来了,母亲也不忍心唤醒我。

偶尔有一次,我从午夜梦中恍惚醒来。周遭阒寂无声,唯见星河耿耿,艾烟兀自袅袅,半睡半醒的母亲仍手持蒲扇在机械地摇着。那些由于白天太过于劳累而熟睡的人们,仿佛一群鲇鱼搁浅在深夜里的打谷场上。

忽然,我看见左边的一丛树叶动了动,一缕不知从哪里来的凉风,“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仿佛电流一样从这一丛传到那一丛,又恰似透明的薄纱巾,悄悄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颊,惹得几只萤火虫飘忽不定,舒服得让一些人幸福地翻过身子。

许多年后,我偶尔在城市一隅听到日本二胡名曲《风居住的街道》,那凄美而动人的旋律,让我不禁忆起在儿时的打谷场上住过的那些风,忆起了当年的母亲,忆起了那些老电影般发黄的故人往事。我宁愿相信打谷场上的夜风是从星星上吹下来的,母爱从不骗人!

父亲的“种地经”

夏日,父亲到城里来看我。在人潮熙攘的动车站出口,我一眼就看到他。他头戴草帽,脚踏布鞋,一条被岁月摩挲得光滑发亮的扁担挑起两头的蛇皮袋。不用说,袋子里装的肯定是他自个儿种植的农产品,也许还有家养的鸡鸭。

父亲是一名乡村小学教师,但他对土地的执着,毫不逊色于对讲台和学生的热爱。只要是属于我们家的地,边边角角都被点上了豆种、架上了瓜棚。他说,教书和种地异曲同工。教书是把知识种在学生的心田,种地是把种子播在田野,最终要结出好果实,离不开播种人的用心浇灌。

学校后门的空地原本杂草漫长,父亲找到村书记,说服他把这片地划给学校作为劳动实践教育基地。基地建成后,父亲带着学生下地除草、捉虫、打顶,给黄瓜搭架、为番薯松土。于是,父亲教授的作文课成为全校最生动的课程之一,菜畦间的蜗牛、喇叭状的南瓜花、秧苗里“孪生”的稗草……都生动地呈现在学生的观察日记里。父亲亲自侍弄的那一片菜地最为青翠、茂盛,如同他在黑板上写的板书一样整齐,成了整个基地的“标兵”。奇怪的是,孩子们贪玩逃学、打架捣蛋的现象也少了。他们最爱成群结队地猫进地里,比较着哪片土地上的蔬果长势好,运气不错的话还能找到几棵成熟的蔬菜。

村里的阿祥是一名货车司机,常年在外奔跑,妻子去厂里打工,家里的地都荒了,孩子亮仔也成了留守儿童。一年春节,父亲跟阿祥商量,想转包他家的那片地:“这地荒着就废了。我家土地少,不如把地承包给我,让我种点果树。”阿祥憨厚朴实,呵呵地笑着说:“叶老师,你这话就见外了。地搁着也是撂荒,你要是有精力,尽管去种,十年八年都没有问题!也不要说什么钱,到收成的时候,给我家亮仔分几串果实吃,图个圆满!”

此后的十余年,父亲在阿祥家的地里种了李子树、龙眼树和荔枝树,亮仔也成了我家的常客。农忙季,亮仔成了父亲的好帮手,父亲不住地夸他“亮仔能吃苦、勤劳肯干,以后会有出息”。父亲用一部分卖果子的钱帮亮仔交学费、买文具,叮嘱他努力学习。如今,亮仔成了父亲所有学生里最会种地的——从农业技术学校毕业后,他回到村里开发林果基地,搞起了绿色生态产业。而父亲也时常到亮仔的基地里转转,学习一些新型的种地技术。

“世界上对人最实在的就是土地。只要勤耕耘,就会有收获。”退休后的父亲离开了三尺讲台,却没有离开家乡的土地。他的内心也如同长满了葱茏庄稼的土地,丰沛自足。

新蝉添夏趣

去年的蝉声犹在耳边,今年的新蝉又伴着盛夏如期而至。

一只蝉对夏天的欢喜,正如一颗童心对新蝉的期盼。盛夏铺垫出蝉的温床,新蝉回夏天以歌唱。它们依附在树丛中,或拼命地聒噪,或撕心地吼叫。缺少了它们的“加盟”,夏天便少了几分层次,夏韵更薄了几分滋味。

小时候,一声新蝉叫,预示着童心期盼的暑期不远了。暑期最有意思的事,便是和蝉打交道。

蝉,又名知了。在没羽化前,它们生活在地下,俗称“知了猴”。傍晚时分,“知了猴”从地洞里爬出,在树干上、枝叶下、草棵间羽化。第二天一早,它们就变成了一只只新蝉。

童心与知了猴的亲近,可能源于天性。我将知了猴捉回后置于蚊帐,细观蝉的羽化过程,那比教科书上的文字更易领会。后来我才知道,一只知了猴在地下的成长期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一只新蝉的诞生何其艰难。将羽化后的蝉放飞,源于童真,也是对生命的尊重。只是蝉蜕下的壳不能扔,其被叫作蝉蜕,可以入药。

蝉蜕是个宝,可以明目、治疗风疹和感冒,是很多中医方剂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从小就知道可以将蝉蜕换钱。整个暑期,我们这些小屁孩几乎每天都在树林里寻找蝉蜕。

给我留下最深刻记忆的一个暑期已过去了40多年。那一年,老家的外婆病重,父母想带一点蜂蜜回去探望,无奈家底薄而未能实现。于是,我拿出了那些年自己卖蝉蜕攒下的钱。足足20多元把父母吓了一大跳,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笔“巨款”。用一部分“巨款”买回两瓶蜂蜜后,没有经验的父母十分珍惜,将蜂蜜用旧衣服紧紧包裹后置于纸箱内,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带回老家。殊不知由于热胀冷缩,被密闭的蜂蜜膨胀、炸裂,这成了融入浓浓亲情而又刻进骨子的一次心痛。

蝉被放飞后能不能被捉回来呢?这是我们小时候最想知道的答案。蝉攀爬在高高的树干上,想捉它们得想办法。用树棍把老屋院前院后的蜘蛛网掏一遍,形成很有黏性的蛛丝团,以少许置于竹竿的尖端。随后,擎起竹竿慢慢地伸向树干上的蝉,趁其不备,把它们的羽翅粘牢实。

被捉到手里的蝉拼命挣扎,而且都呆头呆脑,一个模样,是不是早上被放飞的那只已不得而知。我们将捉到的蝉继续放飞,捉回来再放飞,那真是小时候的一种童趣。

蝉是有天敌的,其中最大的天敌是一种叫“伯劳”的鸟。这种鸟有画眉大小,但比之更矫健,喜欢独来独往。“伯劳”一般置身高处,睁着一双鹰眼,一旦看见飞过的蝉便穷追不舍。有时候,蝉在低矮的果树或高大的杨树间受惊后,腾空掠起呈“之”字形飞跃。一只“伯劳”不知从什么地方猛地蹿出,对蝉狂追不止。尽管知道这只蝉凶多吉少,但我们还是使劲吆喝,既为驱赶“伯劳”,也为小小的蝉加油。

从虎头虎脑的“知了猴”,到能换钱的蝉蜕,再到羽化后呆头呆脑的蝉,一生不容易且一直都有趣的蝉成为一颗颗童心最想守护的精灵。即便后来知道不管是油炸还是香卤,“知了猴”都是一道既美味又营养的佳肴,我也注定不会去食用。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不管聒噪还是嘶吼,蝉鸣可能是夏季最有催眠效果也最容易被人接受的“噪声”。不论过去多少年,“微月初三夜,新蝉第一声”,则是留在童心里最有趣味的夏天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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