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门炮台上

彭伟宗 摄

作者：陈迎春（江门市作家协会会员）

第一次站在崖门古炮台的城墙上，是在春日的上午。缘于田汉老师的一首关于崖门的诗歌，便奔赴崖门古炮台去感受崖门海战波澜壮阔的悲壮和英雄人物大义凛然的震撼。

崖门古炮台，位于新会崖门海口东岸，紧紧扼守珠江出海口之崖门通往南海的进出水道。建于清初，雍正后历代重修，为广东省沿海现存最大的单体古炮台。1958年7月4日，周恩来总理来此视察，指出“崖门古迹很有纪念意义”；1979年和1989年分别列入新会县和广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崖门古炮台已成为一座具有旅游价值的古建筑。它见证了我国海防历史的沧桑巨变，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历史遗产，在这里不仅可以让游客领略到古代军事建筑的卓越风姿，还可以让人们深入了解我国海防历史，更能欣赏壮丽的海景。

太阳出来了，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飘浮在江对面绵延群山的团团乳白色雾渐渐散去，山峦也变得清晰起来，几处红白相间的电线高架塔显露了出来。阳光率先照在树梢，在树上的每一片树叶上，闪铄，跳跃。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间漏了下来，漏在身上，漏在城墙上，飘忽，光影斑驳。

站在城墙上可以远远地看到雄伟的崖门大桥。崖门大桥是一座跨越崖门水道的特大型双塔单索面斜拉桥，全长1289米，跨度668米，可通航5万吨级轮船。建成的当年，主跨度之大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

抵近下炮台处的炮口，尚存的3门大炮炮身锈迹斑驳，炮身“道光二十二年二月”等铸文清晰可见，城墙坑洼的炮击点密密麻麻，仿佛能感受到当年这里战争的激烈与悲壮，奋力厮杀的场景再次涌现，讲述着历史的沧桑。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微风吹拂，风中便有了湿润的气息，夹杂着青草青嫩的味道，沁入心间，让我神情气爽，思绪飞扬。

岁月沉淀总会有珍藏许多风云故事和美好的记忆，绽放的木棉花也是如此。行走在城墙上，跃入眼帘的是满眼红色的木棉花。两株木棉树高高矗立于古炮台前沿与后壁之间宽敞的空地，遒劲的枝头上，零星几片树叶，木棉花高高地昂首挺胸，向阳，层层叠叠恣意绽放。英雄树和古炮台就是一对亲密的战友，镇守着中国的海防。百年前“植”此青绿向阳，百年后古树名木参天，距今130多年的两株木棉树，被视为一种象征着英雄精神和坚韧不拔的花卉，栉风沐雨，已经成为了当地人们心中的神，在传统节日里，相约来到这里虔诚鞠躬拜祭。其中一株木棉花色深红如血，大片花瓣厚润，另一株花色稍浅，橙红活泼，花形较小精致。树干粗壮的，需三人环抱，茎干棕黑斑驳，历经沧桑，其上有细小藤叶绿藤像张网一样攀附，绿藤苍翠与木棉红花相映成趣，庄重古朴之上增添了几分活泼生气。木棉树枝干形态健硕、秀美苍劲，似乎以碧空白云为纸张，抒胸臆，秉正气，怀古意，畅未来。

崖门，居潭江、西江支流出海处，是珠江水流入大海的八大出海口之一。东岸崖山，西岸汤屏山，两山夹江对峙如门，故称崖门。在明代《崖山志》中记载：“崖山在大海中，两山对峙，势颇宽广，中有一港，其口如门，可藏舟，殆天险也，可扼以自固。”因形势险要，崖门有“一炮镇关，万舸莫开”之势，被历代皇朝视作海防重地，军事要塞，于主航道旁，修筑炮台防御。

古炮台位于银洲湖出海口，兴建于清初1809年，背靠崖山面海而立，炮台呈弧形，炮位连绵伸展弧长达180米，组成级3.5米,高约5.5米。采用花岗岩砌石为基，环筑如城堞。炮台基座花岗岩，常年被海水浸蚀，长满绿色的苔藓，树的顽强生命力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没有土壤，密密麻麻的根茎疯狂向上生长，爬满城墙。台基直下海边，基前垒石作防浪墙，炮台分上下两层，下炮台位于22个，上炮台位于21个，三合土夯筑城墙，十分坚固。从炮台遗址痕迹来看，虽被毁坏，可以辨认出有兵房，地下弹药库，其间采用隧道通连。上层高处设有临海观察走廊，后设有了望指挥台。炮台还有通海边的正门和侧门，正门额刻“镇崖台”三个字，遒劲有力透着一股威严肃穆；城墙被岁月风霜侵蚀凹凸不平，侧壁刻有“炎海风清”四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炮台烽火几春秋，炮台悠悠焕木棉，眼前灿若红霞的木棉花，在碧波荡漾的画卷里涌动，城墙上密集坑洼斑驳的弹点，耳边仿佛听到硝烟弥漫海战场的轰隆炮声和呼喊声；仿佛看见了火光通天，战旗烈烈，前赴后继的奋力防御和抗争的画面，在瞬间也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据新会县志记载，“宋绍兴年间(1131—1162年)已置卫戌于崖门”。宋朝末代皇帝就在崖门一带建行宫、设军营、造战舰，据险扼守，崖山海战南宋与元军决战于此，张世杰、陆秀夫等宋朝军民宁死不降，与元军大战于银洲湖上，宋军力战不胜，浮尸十万。南宋灭国时，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带着传国玉玺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二十余万军民也跟随跳海殉国，南宋彻底灭亡，元朝最终统一整个中国。

明代天启年间，崖门东西两岸设置炮台，作为重要水陆检查关口，重点防止海盗和倭寇进犯。

清朝多次重修增派官员率部镇守。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林则徐曾派官兵严守崖门炮台，配大炮二十二门，防御英帝国主义的军事入侵。崖门是南海进入我国内陆的要道之一，是海外侵略者入侵中国的必争之地之一。英军派出一支舰队来到新会崖门海面，企图攻下崖门炮台，沿江北上珠江口，形成东西合围之势包抄虎门炮台。当英法战舰进入崖门海口时，驻守在炮台的绿营兵和当地民众，浴血奋战，誓死护国，崖门东、西两炮台火炮对应布满江面同时开火，百炮齐发，封锁整个崖门海面，勇挫进犯的英法舰队，击沉大部分炮舰，其余战舰见势不妙，落荒而逃，撤出崖门海面。崖门海战一役，挫败了英国侵略军东西包抄虎门的意图，有力地支援了林则徐虎门抗战，激励了清军和群众的斗志，打击了英国侵略军的嚣张气焰，从而成功地保卫祖国边防。崖门炮台从此留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誉。”

民国时期和抗日战争期间，军民以炮台作为重要掩体工事来抗击外敌入侵。

时间之河，总是波涛潮涌，滚滚向前。

1989年，崖门炮台被省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2005年新会区人民政府及有关文物部门多次拨款对崖门古炮台进行了历史上最大修葺和扩建，炮台泛发着新的灵光。

2009年，《让子弹飞》剧组来到了崖门古炮台取景，电影上映之后，一时间游客纷沓而至古炮台打卡。

站在炮台上可以一览崖门出海口潮平两岸阔，千帆竞渡的雄壮景观。昔日炮火凛冽，现今精神闪耀崖门，作为广东的重要历史遗迹，挖掘丰富的历史渊源，领略中国古代的海防精神，抗元斗争的悲壮。

古炮台下，波旋浪涌，惊涛拍岸。趴在城墙上，顺着崖门大桥的方向眺望，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水天相接，广阔无际，像铺展开的一望无际的爽朗心情。气势雄伟的崖门大桥上的斜拉索清晰可见，桥上车流不息，桥下宽阔的崖门水道上，轮船，商船，沙船，货船，渔船，或静静停泊，或匆匆来回穿梭。江水很蓝，那份蓝，蓝得明爽，蓝得醇厚，蓝得沁人心脾。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英雄的木棉花开时节，向阳怒放的木棉花宛如碧海间升腾的簇簇火炬，映红碧海，照耀南天。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