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在农村读完小学、初中、高中。中考、高考，都参加了两次，一次是预考，一次是正式的中考或高考。记忆中，这四次考试，确实是人生中的大考。每次考试，都要从乡下赶到城里考试。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到城市里有点懵，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一切都是那么迷离。

高考前夕，正是农村收麦插秧的时节，也是端午节临近之时，母亲匆匆忙忙中裹了一些粽子，用井水浸泡着，防止变质。这些粽子，一方面是对我考试时的祝愿，预祝一举高中；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农忙时节带到田间地头，代为充饥的干粮。他们抢收抢种，忙碌中根本无暇煮饭，也无暇关注、关心我的考试。我像大多数农村散养的孩子那样，一切都靠自己打理。而高考，那时还是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我那年的高考，除了闷热，更有暴风雨的煎熬。

那年，父辈们承包的鱼塘也“水漫金山寺”了，鱼儿跑得无影无踪。父母根本无暇过问我高考的状况，整天忙于加固圩堤，筑坝拦水，抗洪排涝。

我们都说那是“黑色的七月”。高考前夕，我们学校也组织一些誓师动员。那时，我们的班主任除了动员大家铆足劲冲刺外，还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班主任在高考前夕十分宝贵的时间里，专门安排一个多小时，跟我们作“榜上无名，脚下有路”的心理疏导。大家都知道，那时，一所农村完中，一个班一年能考一两个大学生，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考完试回到家，直接投身到抗洪排涝之中。而后，开始找工作。父亲说，考不上的话，再复读一年吧。

我到乡教育办公室查分，并咨询高考复读政策。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说，今年不允许任何学校收高三复读生插班，高考复习班也严令禁止。我一脸沮丧。

那位干部倒也是个热心人，他拍拍我的肩，安慰我说，小伙子，我们乡村联办初中差一名语文老师，我看你语文成绩还行，去代课吧。可以边代课边复习，或许还有参加高考的机会。

冲动中，我走上代课老师之路，也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充满曲折和坎坷的人生之路。如今，人到中年，回望过往，发现人生就是一场场考试，就是一道道选择题，高考仅仅是走上人生之路的新起点。无论成败得失，都是一种历练。